珍珠不敢对如今的秦府的真正的主人说出任何一句劝她去见老爷和夫人的话。所以听了秦惠平的话后,深深蹲身一礼,应了“是,姑娘”便却步恭敬得退下。
等到珍珠回去把秦惠平的话禀告给秦达祖和杜氏听后,秦达祖怒气冲冲就要去明珠院找秦惠平,结果却被杜氏拉住了,劝他说:“女儿想是奔波了好几个月,着实疲累,你又何必硬要跑去找她吵呢。你越吵越是有损于父女情分。既然她说了明儿来见我们,自然会来的,我们等着就好了。”
秦达祖闻言无奈长叹口气,只能沮丧地坐回去,在灯下闷坐了一会儿,等丫鬟进来服侍洗漱了歇下。
第二日将近晌午时,秦惠平才睡醒。这一觉睡得好,所有的疲累都消散了,她只觉神清气爽。起来梳洗了,服侍的丫鬟们摆上她喜欢的饭菜,她打算吃完就去玉堂院见她爹娘,应付他们的质问。还有,她还想去看一下那个据说是她弟弟的,将来长大是个瘸子的小少爷,她爹已经给取了名字,叫秦家宝。想起这个名字,她唇边泛起讽刺的笑。
吃完饭,放下碗。丫鬟们把碗筷撤下,就又有侍冬捧了她喜欢的茶上来,秦惠平接了喝了两口,放下茶碗,侍冬就把外头传进来的关于张诚求见的话告诉了秦惠平。
秦惠平听说这张诚是赵梅儿的舅舅,心一下就揪起了。她不知道这位梅儿的舅舅来求见自己是为何事,毕竟梅儿已经逝去近一年了,不过听到她的亲人要来求见自己,她还是立刻重视起来,便对侍冬说:“你替我拿衣裳来换了,我这就去见一见他。”
☆、第106章
张诚捧着茶正喝着,就听见从大客厅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然后立在门边的两个丫鬟立即就站直了身子,神情恭敬。他便立即猜想是不是秦家大小姐来了。果然随着门口的帘子一挑,光线一亮,一位衣着华美的女子当先走了进来,只是她明艳的脸上却有斜斜的一道疤痕,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中一凛。立在门前的两个丫鬟随即躬身行礼,齐声喊了声,“姑娘。”
那女子嗯了一声,直直向他走过来。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和婆子随后鱼贯而入,但却是绝大数人就在门口站住了,只有一位看起来像是贴身丫鬟的年轻女子快步上来在她身侧一步远的地方抢先向张诚介绍,“这是我们秦府的大小姐。”
张诚便放下茶盏立即站起来向她欠身一揖,“在下张诚,乃是姑娘的丫鬟赵梅儿的舅舅,因为她娘病重,想见她一面,因此特意来吴县求见姑娘,想让姑娘开恩,放梅儿回去见她娘一面。”
秦惠平听他如此说,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狐惑地看向张诚,心道,难不成这梅儿的舅舅不知道年初她已经投水而死了吗?今日却来自己这里要见赵梅儿?这是个什么意思?一时之间真有点儿怀疑张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所以在张诚说完话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看起来也挺精明能干的样子,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便说了声,“你请起,坐下说话。”
说完,转身往主位上的一把黑漆面的太师椅上坐下,默了默,终于问:“梅儿的娘现如今在哪里?”
张诚答:“年前她随着贾家班的班主,也是我好友的贾维去了昆山。到了昆山后,贾维娶了我妹子。离开吴县之前,她和我侄女儿莲儿来秦府想见一下梅儿,可那时秦府的管事跟她们说,她跟你一起出去办事去了金陵。所以我妹妹和侄女儿没能见着梅儿。”
秦惠平一听立即明白这是自己爹娘当时搞的鬼,那时候明明梅儿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口那所宅子里,可他们却告诉梅儿的娘和妹子,说她跟自己一起去金陵了。显然是不想让她们晓得梅儿的下落,然后还怕她们晓得梅儿的下落后要是一家人在一起了,自己回来就能找到她。
可是,等一等?这位梅儿舅舅说得是年前,要是年前梅儿的娘和妹妹就离开了吴县了,那么自己年初去东门那边赵家老宅看到的,以及后面一位据说是赵家隔壁居住的妇人说得话岂不是矛盾了么?这里头定然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赵梅儿是不可能在自己娘和妹子离开吴县后,还会单独去那里住,一直住到过完年,所以……
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是假象?而这里面最有可能捣鬼的是……应该是自己的爹娘!那时候,他们竭力反对自己和赵梅儿在一起,为了这个,甚至他们用计让自己离开吴县去什么杭州和金陵处理秦家的买卖。后面又有什么自己和周松定亲的计策逼迫梅儿离开。
这么往下捋的话……
她又想起当日自己在赵家老宅外头碰到的那妇人说得是梅儿一家人去为她送葬了,其实那时候梅儿的娘和妹子已经在昆山了。这样说来,一定是那妇人说了谎。可是那妇人又为什么说谎呢?她要是真是赵家的邻居,是不大可能在这事情上说谎骗人的。要不就是她得了别人的好处,人家让她这么说,又或者是那妇人就根本不是赵家的邻居,而是另外有人安排在那里等着自己,守株待兔。只是等着自己这只“兔子”前去,就好用那些预先安排的谎话哄骗自己。让她这么做的人,很明显肯定又是自己的爹娘了。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很可能说明赵梅儿并没有死!
连番的推论下来,当秦惠平推出赵梅儿有可能没有死时,只觉头顶仿佛有闪电裂空,炸雷轰鸣,她的耳膜里都是咚咚咚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