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道:“我都不知如何跟你开口。其实石/国使者死了以后,我就知道我应该回到星芒教去。这事一直拖着,长清哥哥说不定要成为我的替罪羊。如果,我对一个于我有养育之恩的人,都可以不关痛痒地任其生死不知。你觉得,真的可以吗?”
“你惦记着你哥,还招惹我干什么?”
“我不舍得离开你,我也不清楚我在干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后来香积寺的案子发生了,我以为你我之间真的完了,可是你又说不怪我……当时我真的好激动。我觉得我这样你还肯跟我说话,让我立时死了都可以……”
翟容皱起眉,不耐烦地挥走面前缠绕在晨光中的几只幼细小蜻蜓,仿佛要将她也一巴掌扇出去似的。
看着他那种焦躁的模样,想到前几日的甜蜜温煦,秦嫣非常担忧,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对自己笑了。
“郎君,郎君?”她伸出手指去抓他衣袍的下摆,翟容腿一动,再次避开。但是没有将他的腿蹬出。
她道:“郎君,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够果决,让事情一步步拖到无可再拖,这些天我每日都在算日子,想着能拖几日拖几日……”她轻声道:“我想多看看你……前几日,你每日都对我笑,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那几日情投意合的笑颜,秦嫣不觉鼻子一酸,拿袖子擦着眼泪。
看她又在拿了袖子胡乱擦眼睛,翟容一脸没眼看的嫌弃:“你什么时候能养成带帕子擦眼泪的习惯。”
秦嫣抽抽搭搭:“以后……以后一定养成……”
翟容掏出丝帕丢给她:“眼睛都擦红了。”
秦嫣接过帕子:“郎君,你不生气了?”
“哼!”
秦嫣一边擦,一边道:“你不要不理我嘛。”
翟容看着她秋水清染的泪目:“如此大的事情,你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让我有何话可说?”
“我错了,我错了。”秦嫣捏着帕子,“以后一定都听你的。可是,这件事情跟你商量,你真的会同意吗?”
翟容咬了咬手指,没说话。
他当然不会同意,他一旦知道她有这个想法,必然将她直接捆绑送入北海门,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再回西域!秦嫣也是知道他这个脾气,才不肯跟他说的。
他再度冷笑:“你果然很会骗人。先前我还说你这般弱小,死在你手上之人,一定很窝囊。如今看来,他们一点也不窝囊。窝囊的人是我!”
“郎君你放心。你师叔本事那般大,我这次回星芒教,如果能够得到师父这样的人指点,我是不是就会减少很多危险?”秦嫣扳着指头道,“我又经历了天疏潭的红莲,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明显身手强多了。我如今是不是比原先胜算高了很多?”
翟容怔然看着她算账的样子,听她道:“长清哥哥我想救,可是我更想回来啊!我要跟郎君在一起……”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翟容无力地将膝盖收回来,脸颊贴在自己腿上。秦嫣一看他的腿不架起来挡着她了,趁势凑过去。
秦嫣道:“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要抓紧时间,将自己所知之事都与师父交流;我还觉得,师兄在西域也有势力,我能获得他的支持,不是比我一个人回去帮我兄长出逃,更有把握一些吗?”她再凑近一些:“郎君,我也需要你给我意见,毕竟我跟师父相处得少,你对我更了解一些。”她的手搭在翟容的膝盖上,翟容狠狠一晃,没能晃走。
她索性,将下巴搁在他的膝头,两人的眼睛已经距离很近了。
翟容的眼神还是很别扭:“你凑这般近干什么?退后退后!”嘴上这般说着,腿上却没动作。
“我知道,郎君跟我生气,是不舍得我吃苦。”
“脸皮厚。”
“我还知道,郎君跟我发脾气,是担心我危险。”
“你安分些,我将你一脚蹬湖中。”
秦嫣趴在他的膝头:“嗯。”
一只水鸟从莲池旁飞过,两个人都专注地看着那鸟儿,在水面上下捉鱼,忙个不停。翟容也再不计较她趴在自己腿上,秦嫣将身子靠在他的修直小腿上,两个人都一时安静下来。
“郎君,”秦嫣红着脸,仰头看着他道,“有些话,当着师父和翟家主的面,没法出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她偷偷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轻声道:“郎君,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从大泽边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香积寺讲俗台下你让我去看白梨花,我也喜欢你。”
翟容听得低垂睫毛,任她靠近,听她说话。
归雾水廊外,清莲碧水,蓝天白云,杨柳袅娜丝丝。
归雾水廊上,少年笔挺英俊的侧面与少女娇俏娟美的侧脸,两两相对。
秦嫣软语哀求道,“我明知我身份不好,应该同你保持距离,可是我喜欢得没办法。我知道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等我兄长的事情处理妥善,等我的线人任务完成,我一定回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