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端庄娴熟的姿势,端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把绿竹唤到跟前,示意她坐下来回话,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绿竹搬来一个小板凳来坐下,微仰着脸看着自家小姐,目光柔顺而单纯。
这样的面谈,自己居于高处,容易令位于低处的人不自觉地说出真话。这个她驾轻就熟了。以前在公司上班时,对下属教导培训积累的经验,对上司要心领神会,察言观色本事虽说不上炉火纯青,但也算小有所成。但对绿竹小丫头,就单用加入义工后,参与了支教一年和孩子们打交道的经验更为适用。
“绿竹,前几天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小丫头立刻眼泪汪汪,拼命点头。“幸好,幸好小姐没事。”
“我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立刻眼神转为惊讶,“小姐,你。。。”
“你只管如实回话。如果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知道吗?”何夏墨一副我当然知道只是要考考你的表情。
“萧末薇。”小丫头立刻乖乖回答,表情有些惶恐不安。
“我们从何处到此?”保持僵硬的表情。
“桐城。”小丫头的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
“为什么千里迢迢而来?”
“四年前,老爷和夫人都过世了,过世前嘱咐萧管家和陈奶娘将小姐护送到洛阳刘府,投奔未来姑爷。”小丫头表情有些黯淡,有点不安,担心,和不平。
“然后呢?”何夏墨眼微微眯起,果然,小丫头为了表示自己是大人了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扯出很多自己不知道要怎么问的讯息。
“未来姑爷离家了。”小丫头不平之色愈加浓厚。“我们到洛阳后,刘府只说刘少爷离家远游,归期不定,将小姐安置在刘家别院。但是,但是。。。”小丫头略有犹豫。何夏墨笑一下,用眼神示意继续说下去。
“但是绿竹听别院里刘府的人说,刘家少爷是逃婚离家的,说要刘府退了这门亲事才愿意回来。他们还说。。。”似乎意识到不妥,小丫头立刻掩口,神色却是愤愤不平。
何夏墨明白肯定是刘府的下人在背地里说萧小姐的闲言碎语,小丫头被气到却又不能力争。摆出一副哀怨的表情。“绿竹,没关系,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话说不得,难道你到现在还要瞒着?”
小丫头立刻噼哩啪啦的,像是发泄不满般,“他们就是胡说,说小姐是命太硬,克死父母,一到洛阳,又让刘家失和,刘家少主离家数年至今未归。可是,可是,小姐人那么好。”
在小丫头语带哽咽的诉说中,何夏墨逐渐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父与萧父是知交,年轻交好,成家后,刘府先得一子,三年后,萧家生女,即结婚约。后来刘家经营驿帮生意,迁至洛阳,萧家仍留在桐城。但十多年间,两家联系依然紧密。直至萧未薇十三岁豆蔻之年,缠绵病榻数年的萧母过世,萧父自感不能久于人世,即与刘家约定,萧未薇守孝三年后成婚。未料一年后萧父亦因病过世。萧府虽是殷实人家,同样也经不起久病消耗。直到萧父过世,办完后事,守孝百日过后,萧府管家与赵奶娘就依从老爷吩咐,结束转让所有生意,卖掉萧家大宅,带着全部的家财,一行七人,护送小姐投奔刘府。本来指望能够在三年孝满后,小姐与刘家少主成亲,从此衣食无忧。岂料一行人一路奔波,千辛万苦来到洛阳,却听刘老爷吱吱唔唔说未来姑爷离家不在,将小姐安置在刘府别院。口口声声答应必定在孝满之期成亲。但刘家少主刘若谦离家多年不返,每有书信,必称如若婚约不解,誓不还家。刘家就这一独苗,平时受尽宠溺,离家几年不返,初时刘家老夫人与刘家夫人还责怪孙儿乱来,不顾大局,后来却隐约责怪是萧家小姐将爱孙爱子逼得离家出走,有家归不得,每每隐晦指责刘家老爷,暗示要解除婚约。只是刘家老爷愧对老友,如今老友过世,独留孤女,必要照顾周全,万万做不出毁约之事。老夫人与刘夫人虽有不满,但也不能逼得退婚。
但既然有这样的口风从内宅传出,别院里的管家下人,自然就心生怠慢,万事不用心,时时冷嘲热讽。
一个月前,孝期满,刘家少爷依然未归。刘家上上下下除刘老爷外,都当这婚约已解。却是连过问也不再过问。虽有刘老爷勉力支持,但经商长年在外,也顾不得周全。只有一点,虽然刘家再有不满,却是大富之家,在吃穿用度上,倒也没亏了萧府一行人等,但恶奴欺主,大部分被别院管家理事暗中克扣。
萧府管家虽是精明强干,寄人篱下却是有志难伸,有苦难言。只苦苦暗中维持,万幸当年离开桐城时,萧府虽余财不多,亦有五千余两。暂时不会太过窘迫,但坐吃山空,却不是万全之策。
而当年随小姐到洛阳的七个萧府家仆,两个家丁,两个贴身丫头,一个奶娘,一个管家,一个管家跟前小厮,现今,也只得管家,奶娘,绿竹随侍在前。另一丫头长萧未薇三岁,一年前孝期满,萧小姐做主,指给随护过来的家丁萧安。既已成亲,就不能再贴身侍候。别院管家安排她做其他杂务,却不添补贴身丫头。
两个家丁在前面做杂役,进不得内庭。萧府管家平时也不能进,只有小姐有事,吩咐过去,便与跟前小厮外出操办。
何夏墨将这前因后果理清,长叹一口气,这简直是变相软禁冷落,也难怪身体的主人会轻生。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