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本宫都陪着皇上一路走来,原以为总该能修成正果了,却不想还是难逃一劫。”
惠贵妃含泪笑起来,但很快她就将泪水拂去,托腮沉思许久。
片刻后,她眼里渐渐浮上厉色,对跪着的人吩咐道:“去宫外候着。若长宁公主回来,令她即刻到景秀宫来。”
一路上,傅成璧都有些惶然不安,脑海中不禁做着各种猜测。
车马不能驶入宫门,段崇将马拉停在巍峨门前,转身去接傅成璧下车。他见傅成璧面容有些许苍白,神色恍惚,遇见冷风,身子就禁不住地微微发颤。
段崇想到她恐是在刑大狱中受到惊吓,低声叮嘱道:“回宫后要多加小心,如果遇见难事,就让宫人来给我传个信……”说完,他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怪怪的,但一时也想不出另外更加妥帖的说辞。
“多谢。”
傅成璧没将他这句话听到心里,匆匆道过辞,就乘上轿辇,由宫人抬着往景秀宫走去。
她满脑子都是在想这件案子,尤其是韩仁锋死前,还喊了两声“惠贵妃”。连傅成璧都不禁暗自猜疑,所做的一切是否都是为了惠贵妃。
韩仁锋乃外城流民出身,按理很难在京城立足,是向家的知遇之恩让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况且还是惠贵妃将他一手提拔为了宫中副尉,他才成今日的气候。
加之供奉狐仙者多为女子,前世傅成璧在后宫中就知道有妃嫔私下养狐仙,以求龙恩和芳华永驻的。
如此一来,也令人不免猜测,真正的供奉人实则是惠贵妃,而韩仁锋不过一介走卒而已。
因可供以狐仙吸食的女子精血极不易得,尤其是像惠贵妃这般身处深宫的,若想取得供品,必得另养爪牙,而韩仁锋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想起被做成傀儡的芳芜,还有在从枯井中捞出来的二十八具宫女的尸体,傅成璧从未像现在这样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今生重获的每一点欢愉都让她倍觉能够重活一次是上天何等的恩赐。
那些宫女都是要即将出宫的人,她们也要有焕然一新的生活;尤其是芳芜,她还怀了心上人的孩子,即便是卑微的宫女,却和出嫁不久的长金郡主一样,也慕想过和心爱的男子成亲的那一天。
可是她们死了,死了便是玉碎香埋,甚么都没有了。
携着悲戚的恐惧如同当日墓室中的虫爬到了她的背上,自心腔始至每一根头发丝都颤栗发麻起来,背上也被激起一层冷汗。
傅成璧摇着头,暗劝自己别再去想,恍然再回神时,就已到了景秀宫的门口。
守在宫外的太监恭顺地跪下,转达了惠贵妃的命令。纵然傅成璧此刻脸色极差,也不得不去先去给惠贵妃请安。
她随着太监进了景秀宫,惠贵妃正坐在软金色的榻上烹茶,茶香四溢,尤能令人心静。
“儿臣向母妃请安。”傅成璧跪地而拜。
惠贵妃端然看向她,问道:“你去了刑大狱?”
傅成璧凝神片刻,心中知道此刻否认就会平安无事,但她只要看见惠贵妃,就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堪堪压抑下的情绪此刻又疯长出来。
她傲骨里淌着的始终还有武安侯刚烈倔强的血液,此刻冥冥中竟生出莫大的勇气,毫无胆怯地坦诚道:“是。儿臣想听听那凶手如何辩白,想知道为何在他眼中人命轻贱至此,竟与蝼蚁无甚分别!”
说是诘问韩仁锋,倒不如说诘问眼前人来得妥当。惠贵妃将她神情的每一处变化都看在眼中,没有继续盘问,转而道:“好。你承认就好。”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孙姑姑。
孙姑姑犹疑片刻,手脚顿滞地取来柳枝鞭条,呈给惠贵妃。
傅成璧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柳条鞭,顿觉背脊发寒。
惠贵妃走近,扬手一鞭就落在了她的背上。疼意在背脊上裂开的那一刻,傅成璧本能缩了一下,咬住牙才没有痛吟出声。
这鞭条虽是柳枝捻做的,但极为细软,如同软鞭,抽在身上不会伤及根本,但总是能让人皮肉吃痛。
惠贵妃容色清淡,眸若寒潭:“这一鞭打你是因你以上香祭拜为名离宫,实则是目无尊长,欺君罔上。”
背脊上泛开的火烧一样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傅成璧难能开口说话,疼至麻木时,紧接着就是第二鞭陡然落下。
“这一鞭是教你‘知进退,明得失,懂分寸’,你以后定要谨记在心。”
惠贵妃语气沉和,定定望着傅成璧,若摒弃手中鞭条不言,她的神情不免让人生出语重心长的错觉来。可傅成璧此刻只晓得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惠贵妃这句话旨在何意?
两鞭落定,惠贵妃一字一句地给出处罚:“罚你回武安侯府思过,非诏不得入宫。”
傅成璧疼得脸色惨白,额上汗水淋漓,强忍着背上麻痛给惠贵妃磕头:“臣女领旨谢恩。”
玉壶侯在殿外,隐约听到些许动静。这会儿见傅成璧秀眉紧蹙,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