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苇青默默看着眼前那生得很是有些虎头虎脑的虎爷,然后默默地往前一伏,趴在了雷寅双的背上。
直到这时,他脑子里仍是一片混沌。他记得很清楚,他遭遇到了刺客的刺杀。甚至那鲜血沾在指尖上的黏稠触感,他都记忆犹新。他记得他从桥上栽向水面时,虎爷雷寅双那吃惊的眼神,以及四周人们的惊呼;他也记得他掉进河中,虎爷劈开河水向他游来时,那看着他的坚定眼神……可他不明白的是,怎么只眨眼的功夫,年轻的虎爷竟一下子变成了年幼的虎爷?!
垂眼看看那个背着自己的小女孩,江苇青用力连眨了好几下眼,然后悄悄伸出手掌,看着那双明显是属于孩子的手又连眨了好几下的眼——若是他没有弄错,不仅虎爷变成了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似乎连他也变成了一个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怎么会掉进河里的?”
背着他的雷寅双一边找着容易下脚的地方爬上河堤,一边头也不回地问着他。
可这会儿江苇青自己还没能理得清头绪,自然什么也回答不了她。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的石桥上忽然传来一阵人声。
“哪儿呢?看到没?”
“能跑到哪里去呢?”
“别是淹死了吧!”
那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雷寅双抬头看向高高的桥面,正想回头跟那孩子说,“好像是你家里人找来了”,那孩子却忽地一收手臂,用力抱紧了她的脖子。她诧异回头,就只见那孩子将脸埋进她的脖弯里,像是被那几个人吓着了一般,竟不肯抬头了。
雷寅双的眼不由微微一眯,抬头再看向石桥时,眼神里带上了警觉。
因此,当她一身透湿地爬上河堤,看到桥上下来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后,便警惕地往街边店铺门口靠了靠。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街边的店铺虽然都开着门,那店堂里却都没有人。不过雷寅双知道,其实店里的老板伙计们都在那挂着帘子的后堂里午休着。若真有什么不对,只要她喊一嗓子,立时便会有人出来。
她背着缩小了的江苇青在泛着白光的石板街道上走着时,那三个人已经从桥上下来了。于是便正好一眼看到了她。
“那里!”一个壮汉指着她叫道,那三人立时向着他们这边飞奔了过来。
直到看到这三个男人,江苇青才忽地一阵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他和虎爷都诡异地缩了水,而是他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他跳水逃离那些人贩子的时候,回到虎爷雷寅双第一次救他的那个时候……
只是,他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当初她救他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也不记得她那时候是不是曾跟现在一样,遭遇到这些心狠手黑的人贩子们的堵截。
他僵直着手臂圈着雷寅双的脖子时,那三个男人已经飞快地将他和雷寅双围了起来。
为首的中年汉子装着一脸关切的模样凑到雷寅双的身边,一边伸手去碰江苇青,一边连声叫道:“哟,这是怎么了?掉到河里去了吗?瞧这一身湿……”
江苇青本能地一偏头,虽然躲开了那男人的手,却也叫那男人看清了他的侧脸。
与此同时,雷寅双也后退了一步,抬头警惕地瞪着那个汉子嚷了一句:“你做什么?!”
那汉子一眨眼,赶紧堆起一脸笑,对雷寅双连声又道:“哎呦呦,真是辛苦小哥儿了,”竟把生得虎头虎脑的雷寅双当成个男孩儿了,“这是我们家孩子,我们正到处找他呢,猜着他就是淘气掉到河里了,亏得有你救了他。来来来,快把他给我……”说着,伸手便要去接她背上的江苇青。
江苇青挣扎着想要叫雷寅双赶紧放开他自己逃走,可他的挣扎却叫雷寅双误以为他是害怕,便安抚地捏了一下他的腿——其实便是他没有反应,眼前这三个男人也叫有着野兽般直觉的雷寅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因此,她在那个汉子伸过来的手碰到江苇青之前,便脚下一滑,从三个男人的包围圈里脱身出来了。
“你们要干嘛?!”她扬眉冲那三个汉子又喝了一声。
为首的汉子不由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他以为,凭他那两下,从一个孩子背上抢过另一个孩子应该不是难事,却再没想到竟失了手。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回头悄悄冲那两个手下打着眼风,便指着雷寅双背上的江苇青,对她笑道:“这孩子是你从河里捞上来的吧?实话跟你说吧,这是我家孩子,因一点小事跟我们呕气,趁着我们谁都没防备的时候就这么从家里跑了出来。我看你救人也不容易,这点赏银归你了,就当是你搭救我家孩子的酬劳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钱囊。而他的那两个同伙,则一左一右地向着雷寅双包抄了过来。
“嘿!你说他是你家孩子就是你家孩子了?我还说你是我孙子呢!”
雷寅双肩头一晃,竟又那么诡异地从两个男人的包抄下脱身出去了。且临了,她还伸脚将其中一个壮汉绊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个狗抢屎。
那为首之人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便懒得再跟雷寅双啰嗦了,冲那两个同伙一挥手,压着声音道了声“上”,三人全都向着雷寅双扑了过去。
雷寅双哈哈一笑,正待再次戏耍这三个男人时,她背上的孩子忽然在她耳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