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擦了擦手调整一下气息，回头看了一眼蔡振，蔡振正在做第二道前菜，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拿手菜——五彩水晶冻，蔡振在中式皮冻的基础上创新地加入了蔬菜和鲑鱼子，使其口感和味道上的层次感更加丰富，配色也更加夺人眼球，曹正在这道水晶冻上看到了一些法式冻的影子，点点头暗道:“蔡振是个不拘泥于传统理念的厨师啊，厨艺的进步在于打破原有的常规。”

收回附在蔡振身上的目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古风版厨师服，端起盘子走出后厨。前厅众人还在喝酒说笑，王兖也没有什么官架子，和老员外推杯换盏，也是不亦乐乎。当曹正穿着一身厨师服，端着散发着冷气的菜品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声音瞬间屏住，数道目光在曹正身上打量着。年轻，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王月请来的重掌大旗的主厨竟是如此年轻。

曹正并没有丝毫紧张，不卑不亢，单手背后，轻轻将泛着白雾的菜品放在八仙桌上。

“极冰鲜鲷刺身，请品尝。”

众人这才将目光聚焦到菜品身上，氤氲的冷气，薄如蝉翼的刺身舒展在冰块上，萝卜和西兰花配色，还用了黄瓜和鲜茶做了个泥用于点缀，至少卖相上还是不错的。

座上的诸位在心里赞叹完了这倒前菜的卖相，逐渐收回心神，毕竟一道菜的好坏不是由好不好看决定的，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想好要第一个下筷子去破坏这副画卷，一场宴席第一个动筷子的人是有讲究的。

食客们没有决断，曹正也不插话，静静地站在一旁，众位食客的目光最后聚焦在了州牧王兖身上，王大人知道该自己做决定了，道:“既然诸位都是以食客的身份来赴宴的，那就不计较太多，长者为大，就请张老员外先行品尝吧，诸位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王兖以一个食客的身份说出这话合情合理，没人能挑出毛病，众位食客也是纷纷应和。

张老员外也是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道:“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老员外也是个资深吃货，作为洺州附近最大的一号粮商，生活上向来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张老员外用筷子夹起一片鲷鱼刺身，刺身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显得犹如水晶般通透，老员外点了点头，这年轻的厨师刀功就有着真功夫。轻轻蘸了点酱汁送进了嘴里。

刺身一入口，立刻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鲜美，鱼片入口即化，仿佛鲷鱼在嘴巴里重新活了过来一样，老员外恍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随船队航行在大海之中，他正和水手们在船上嬉笑，突然一只巨大的鲷鱼高高跃出水面，溅起一阵微咸的水花。

诸位食客见老员外闭着眼一脸幸福地品味着菜品，不忍心打扰，又忍不住升起好奇之心。等老员外慢慢从回味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一桌子食客都在盯着他，也不由得老脸一红，道:“失态了失态了，让诸位见笑了。”

“老爷子您甭管失不失态了，先说说这菜怎么样。”雷禁是个直爽的汉子，一方面是关心自己兄弟遗孀家招来这个新厨子手艺如何，二是他也真是对这道刺身有着极大的期待。

“惊艳，对，就是惊艳，老朽这么多年生鱼片绝对是没少吃的，但从没有一个能做得这样鲜的，仿佛在嘴里活过来了一样，它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年轻时在海上讨生活的日子。”张老员外露出一丝饱含着情感的眼神说道。

“哦，老员外如此盛赞，大家也别忍着了，一起尝尝吧。”州牧王大人说道。

众人纷纷提起筷子品尝起来，入口的一瞬间也都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不知道都在回忆着什么。等回过神来，食客们看待曹正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有因为年轻而参杂的轻视，怀疑等等，这一道菜已经用实力赢得了一桌食客的认可。

“这位师傅怎么称呼？”王兖问道。

“回州牧大人，小厨姓曹名正。”曹正也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古代人。

“小曹师傅啊，你这鱼片真是足够惊艳，而且鲜之一字尤为突出，是否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一般的人可做不到这么鲜啊，哈哈。”王兖也是笑道。

曹正也料到食客已经猜出来他用的一些小手法了，在座的不是同行就是老饕，这点小手法还瞒不过他们，便也没卖关子，道:“是活鱼取刺身，一点小取巧，入不了大人的法眼。”

这时候张老员外突然不干了，瞪大了眼睛打量着曹正道:“哎呀呀，你这小子，不老实啊，光是活鱼取刺身可不能达到如此鲜美，一定还有其他什么玄机，这仿佛置身大海一般的感觉可不是容易达到的，快快如实道来。”

“哈哈，老员外果然慧眼，是温度，冰块造成的较低的温度。”中餐厨师对温度的计较总是很细致，有时会用酒去保证温度，也有时会用冰块刻着降温。

“我还在冻冰块的水里加入了海盐，而且在酱汁里减少了黑酱油的比例，用海盐自带的咸味去突显鲷鱼的鲜味。”曹正干脆一股脑全交代出来，这也不算什么机密，懂行的人琢磨两天就能想明白其中缘由。

“嗯嗯，不错不错，这道菜真的非常好，小曹师傅的手艺果然令人惊艳。”王兖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王月到这里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曹正却是很淡然，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有信心的，不卑不亢地道:“多谢大人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