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亥时。这时候宫门都应当关了,可那人却依旧不见踪影。
这几日,苏锦萝总是与陆迢晔在一处,这人冷不丁的不见了,她还真是十分不适应。
“雪雁,你们王爷说去哪了吗?”苏锦萝坐在梳妆台前梳发。朱窗前芦帘卷起,廊下挂着一盏八角宫灯,流苏轻晃,氤氲流淌。
“奴婢不知。”雪雁话罢,突听得外头传来声响。
苏锦萝趿拉着刚刚换过的木屐,“踢踢踏踏”的踩着地砖往外去。
那头,陆迢晔独自一人走来,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凤姿玉朗的模样。苏锦萝近前,鼻子轻皱,闻到一股甜腻的脂粉香,还有那股子不容忽视的酒气。
“你吃酒去了?”
“用了一些。”陆迢晔脚步不停,直迈步入大屋,进净室。
苏锦萝小尾巴似得随在他身后,殷勤的替他将腰间玉带卸下,然后又上去扯他的外袍。
躲开苏锦萝的手,陆迢晔靠在屏风上,笑盈盈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苏锦萝眯眼,觉得眼前的人定是背着自己去做了坏事。哼,碰都不让她碰,心虚!
扔掉手里的玉带,苏锦萝又把陆迢晔腰上挂着的香囊、扇囊等物取了下来。
“你打扮的这样好,是去哪处了?”
苏锦萝双手叉腰,将陆迢晔堵在屏风和自己之间。
陆迢晔扬起手里的折扇,轻飘飘的敲在苏锦萝额角,“出去吃酒了。”
“是去哪里吃酒了?”苏锦萝上下扫视,然后又凑上去嗅。
陆迢晔好笑的推开怀里的小脑袋。“王妃怎么跟狗似的?”
你才是狗呢!苏锦萝怒瞪陆迢晔一眼,甩袖就走出了净室。
到净室外,苏锦萝坐在竹塌上,拿过几案上的罗扇,“呼呼”一阵乱扇。
雪雁取了艾草进来,点燃后放在槅扇边。芦帘被卷下来,遮盖住院内景色。窗下芭蕉青翠,衬出一抹暗影。
苏锦萝走到雪雁身边,压着嗓子道:“雪雁,你知道王爷今日去哪了吗?”
雪雁垂眸,声音平稳道:“奴婢不知。”
苏锦萝细盯着雪雁看,然后摇头,“你骗我。”毕竟相处近一年,苏锦萝对雪雁还是很了解的。
“雪雁,你居然帮着他骗我。”苏锦萝鼓起小脸,觉得十分受伤。
雪雁抬眸,见苏锦萝红了眼,登时一阵慌乱,“王妃,奴婢不是想骗您,只是,只是……”
“那你就告诉我。”苏锦萝觑看一眼净室,拉过雪雁,将人带至廊下屋外。
雪雁抿唇,为难道:“王妃,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这事,怕是做不得准的。兴许王爷真是去办正事了……”
“他去哪了?”
雪雁踌躇片刻,压低声音道:“今日奴婢在书房门口,不小心听到,王爷今日去的,好似是春风如意楼。”
春风如意楼?名字有些耳熟啊。
苏锦萝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是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皇城最大的那家青楼妓馆吗?怪不得身上一股子酒味,脂粉气也浓烈的厉害,还穿的人模狗样的!
苏锦萝觉得十分介怀。明明前些日子还带她上树,带她看晚霞呢!男人真是不能信,都是见异思迁的东西!
一屁.股坐到美人靠上,苏锦萝的脑子里幻想出陆迢晔坐在案后,美酒美人相伴的畅快模样,就是一阵气闷。
明明她还被关在这白梨殿里头,他却自个儿出去逍遥快活了!
母亲说的没错,男人果然就没有不偷腥的。
净室里,陆迢晔收拾完毕,出来的时候没在屋内瞧见人。他撩开芦帘往外看,就见小妇人抱着纱被,吃力的托着一张竹塌正在廊下折腾。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更衬出一双眼干净澄澈。
陆迢晔好笑摇头,跨步出去。“做什么?”
苏锦萝闷着小脑袋噘嘴,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把纱被和那竹塌往门槛上一磕,气势汹汹的道:“你今晚睡书房。”
陆迢晔眯眼,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哦?”
☆、第64章 第 64 章
睡了一晚上书房, 苏锦萝腰酸背痛的直不起来。雪雁捂着嘴,蹲在竹塌边, 替她揉捏后背。
“王妃, 这力道可好?”
“唔……”
陆迢晔端着做好的麦芽糖过来,放到苏锦萝面前。
苏锦萝偷觑他一眼,声音呐呐道:“不是说做一窝丝的嘛。”
“吃不吃?”男人一横眼。
苏锦萝缩了缩脖子,掰着两根筷子将麦芽糖绞起来。
麦芽糖粘稠的紧,绞在筷子上, 丝丝缠缠的被苏锦萝甩的到处都是, 连脸上都遭殃了。
陆迢晔接过来,惬意的靠在竹塌上, 翘着腿替苏锦萝转麦芽糖。
苏锦萝噘着嘴,想起昨晚, 觉得自己真是万分委屈。明明出去吃花酒的人是这个伪君子,凭什么是她睡书房呀?
小妇人托着下颚,趴在竹塌上,玉足未着罗袜, 榻下是一双木屐。正是巳时,天气不算太热,槅扇开着, 阵阵暖风透过纱窗涌进来,直扑门面。
屋内置着冰块, 苏锦萝蔫蔫的扒拉着手指上沾着的麦芽糖, 小心翼翼添一口, 甜滋滋的带着股沁凉的薄荷香。
“王妃,奴婢替您剥了些莲子。”玉珠儿端一碗莲子过来,置于榻旁小几上。
苏锦萝捻了一颗,有些涩,但尚能入口。
“玉珠儿,再替我端碗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