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挑眼角的贵妃双眼含情,似羞似怯,眼尾略一扫台下,电的人从头皮麻到脊椎骨。媚,真是媚,那双精心勾勒的凤眼就像会说话一样,随便一个眼波就勾的人掉魂儿。
“好!!”轰然的叫好声,是为了她这股味儿!
真是个极好的旦角儿啊,有道是旦而不媚,非良才,这小玉儿却是一身媚气的好旦角儿,眼媚,声媚,身段媚。
怀玉抚着心口,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火热起来了,她手里的瓜子早就掉到了地上,她激动的手都拍红了,手绢早就被扔在了台上,她是她听过的唱的最好的人,亦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人。
唱罢了,观众还不满足,非要班主加场,有到处打探那个演贵妃的戏子的,那叫一个火热,班主忙着应付,乐的合不拢嘴。
望月楼的小玉儿,一曲成名。
自从听了望月楼新人小玉儿的曲儿,怀玉来望月楼的次数更是勤了起来。
小玉儿唱了几场戏就很快窜红,这才不过一月,就成了望月楼的红角儿,地位也水涨船高,从一天三场戏减到两天一场,即使这样,来听戏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这一日,怀玉翘了先生的授课偷跑到望月楼,就是来听小玉儿唱戏。
怀玉一向是守礼的性子,要放到以前,这种逃课的事是干不出的,她自小身子弱,连授课也是家里请来先生到府上去教,请的先生自然是极好的,今日她逃了课,回去少不了一顿责问。
可她就像着了魔一样,就想听这戏子唱戏,为了这连规矩都不守了。
她笑想,若自己是个男人,少不了被说是个捧戏子的浪荡子,不过无差 ,身为女子,怎么就不能捧戏子了?
她照旧是在老座位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小玉儿唱曲儿,今日唱的是牡丹亭,本来是听腻的唱词,在她口里却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此天涯,从此天涯。三年此居,三年此埋。死不能归,活了才回~”
声声悲切,也不喜庆,台下的叫好声依旧热热闹闹。
本来怀玉闭着眼,仔细的听着,朦胧的睁开眼皮,看到那戏子勾魂的丹凤眼正正的对上了她,不觉一震,有种挺特别的感觉,却说不出具体的滋味儿来。
等到散了场,她唤来张六,给他一块大洋道:“带我去后台。”
张六乐颠颠的领着她去了。
后台有些杂乱,戏服道具,乐器,化妆的粉面油彩什么都有,小玉儿有自己的小隔间儿,挡了块板子和别的隔开,怀玉进去一看,小玉儿在卸头面,她的头饰已经卸了,面上的装卸了一半儿,露出一半清丽寡淡的面来,一半冷,一半媚,
冷的是那半粉黛未施的,媚的是那半画着油彩的。
她察觉到有人来了,也没回头,怀玉从镜子里看到她朝自己看了一眼,继续忙手头的活儿。
“宫小姐怎么来这种地儿,您是贵客,被冲撞了可不好。”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不带一丝媚气,反而干干净净清清雅雅,让怀玉想到冷软洁白的初雪融化为水沏的清茶,袅袅缥缈,完全是另一种声音,这才是真声,台上用的是戏腔,不管多媚也不是她的。
怀玉喜欢听她拿捏着嗓子媚语唱戏词,更喜欢她冷淡清雅的原声。
“我很喜欢听你的戏,想来认识你,交个朋友。”怀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直白的一点儿弯都没拐。
小玉儿噗呲一声笑出来,还真是养在笼中不通世故的金丝鸟,竟然来和一个戏子交朋友。
“大小姐,您是贵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戏子,别拿我寻开心行么?”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正眼看她。
“戏子可是下九流的行当,娼优娼优,娼妓都排在我们前头,要交朋友您应该出门右拐,经世学堂那里有您要交的朋友!”这语气就有些嘲讽了,换了一般人肯定要发火,你说你不就个小小的戏子,也敢在贵人面前甩脸子,给谁看啊!
小玉儿也是那么想的,觉得这个大小姐肯定要翻脸,不由得有些后悔这话说的太冲,要是给戏班子带来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
怀玉没有生气,依旧一脸好脾气,还敛着眉目道歉:“是我冒犯了,在我看来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并没有拿你寻开心的意思,让你误会,很抱歉。”
小玉儿本来心里还挺紧张她会生气,一听这话就乐了,这大小姐可真是单纯的可爱,她们本来年岁就相近,在戏班子里和小玉儿年岁相仿的也没几个,现在看怀玉越来越顺眼,这才给了她正脸打量着她。
怀玉本人虽给人温温婉婉的印象,鼻梁却锋利高挺,只靠着柔和的眉眼揉碎她的高鼻薄唇的凌厉。
她的面上是一点儿娇气都没有的,也不化妆,淡的像缕白烟,一吹就散。
小玉儿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怀玉垂了眼,任她看,偶尔抬眼,眸中清澈一片,显示她所言不虚。
“刚刚是我说的太冲,您别往心里去,要是真不嫌弃,你这朋友我宋钰交定了。”
“你好,我叫宫怀玉,宫廷的宫,怀念的怀,宝玉的玉。”怀玉伸出手来,介绍自己,她的手骨节分明,稍大一些,也是修长好看的很。一只柔荑覆上来,娇小的,软的不像样,“宋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