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
而当尚怀新听说前来陪坐的刘拂是湖州刘家后裔, 且是晋江书院的先生后, 面上的笑容就更加和煦了。他拉着刘拂絮絮许久,先是考教过学问大肆赞扬了一番,又嘱托她好好教导刘昌, 让她有空常来拜访, 莫与本家疏远。
被他拉着的刘拂亦是笑容得宜应答得体, 将对方将嫡支嫡脉的湖州刘家说成忠信侯府的旁支而生气的表情都浅浅隐藏起来。
她将文人傲骨与蝇营狗苟一同架在身上,展现出一副拧巴又真实的文人相貌, 让尚怀新满意非常。
尚怀新摸着肚子,笑得愈发和善。
因着老侯爷是长辈, 众人拜见过后便退去花厅,是以陪客的重任还是放在了刘昌与他叔父身上。又因刘昌年幼, 即便来者是他亲舅, 这谈话的重点也不会放在他的身上。
刘三爷准备许久, 全被一个刘拂破坏了。
从宴前小聊, 到宴后畅谈,敬陪末座的刘拂将刘三爷的风头全部抢走,同时抢走的,还有陕甘总督的注意力。
刘三爷不过五品小吏, 在二品大臣面前自不敢端着主人面孔。他心中再如何愤愤不平,也只能端着笑脸伺机插话。
可惜他文采不够,见识也仅在忠信侯府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擅长的斗鸡遛鸟玩蟋蟀买古董,自也不好多说。强撑着刘家老爷的派头连接了几次话,都被刘拂状似无意地引开了。
面对刘三爷的怒容,刘拂抿唇一笑,向对方抬了抬茶盏,礼数周全下,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刻意。
同样不喜刘家老三的尚怀新看着面前比肩而坐的两个少年,兴趣越发浓厚了。自家甥儿不必说,另一个姓刘的小子倒是很有意思。
能屈能伸,虽还需打磨,但少年特有的锋芒已足够耀眼。讨喜的是相貌俊朗,即便过白且羸弱,但也称得上一位佳公子。时人多慕fēng_liú,不说有一张俊俏脸蛋能在民间多许多好评,便是在朝堂之上,比之常人亦更得君心。
想起多年前回京述职时,曾在街上见到的那三个朗朗少年,尚怀新嘴角微挑,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京中世家子弟无数,周、蒋、方三家的儿郎能在幼时就得圣上青眼,说与他们的脸皮丁点关系都无,怕是没人相信。
而与他们相比,面前少年最大的优点,就是父母俱亡,浮萍需依靠——听刘拂方才所言,想他饱读诗书却屈居书院,与这飘零身世不无关系。
既沾了忠信侯刘家的亲缘,又是个孤苦孩子,怕是入了宦海只会夹在清流与世家间左右为难。
想起安王嘱托,尚怀新笑容更温和了些。
他微微弯腰靠近刘拂的方向,放下了官架子,更像是个贴心的长辈:
“小友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刘拂垂眸答道:“还有一表妹,因失了父母,便与我相依为命,同在书院住着。”
尚怀新眸光微闪,轻笑道:“多亏有此一问。”
“大人?”刘拂就算能掐会算,也看不透尚怀新的意思。既看不透,那不妨直问。
她年岁轻轻未入官场,又与刘昌亲厚,便是露出些小辈的迷茫也是无妨。
见刘拂清澈眸中满是好奇,尚怀新捻须笑道:“我同窗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中有一姑娘,待字闺中温婉淑静。本是看小友一表人才,想做个大媒。不料……”
他呵呵一笑,不再往下说。
可若真没这个意思,又何须将姑娘出身讲出来呢。
已看透尚怀新手段的刘拂适时地露出愣怔的神情,稍过一会儿,才在刘三爷嫉恨的目光下起身,对着尚怀新微微一揖:“多谢大人美意了。”
说罢在直起身时,偷偷向担忧望她的刘昌递了个眼神。
当她重新坐好时,尚怀新的神情已有了些微的变化。刘拂看在眼中,心中已有了盘算。
即便不知尚怀新为何会有意拉拢自己,但之前的计划,看来是要变变了。
晋江书院虽好,但偏安一隅,到底不是她的作风。
如今时移势迁,便是她不愿再入官场,也要为了蒋存为了周行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尽己所能,将安王之乱早日扼杀。
及至日落西山城门将避,畅谈半日的刘拂才起身告辞。尚怀新意犹未尽,留人的架势极有主人派头,丁点不在意旁边已分府出去住的刘三爷的感受。还是刘拂言明明日有课不好多留,才退出来。
刘昌送她出府时,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侧门出口,将上车前,刘拂才停下脚步拍了拍刘昌的肩头。
“先生……”
看出他有话要说,刘拂端好先生的架势,正色道:“书院只给了你一日假,明日记得早起,不然错过了晨课可是要打手心的。”
抓起刘昌的手,使他手掌摊平,刘拂竖起二指仿着戒尺的模样在他掌心敲了敲。
对着因窘迫而小脸通红的少年,刘拂轻笑一声,收了手:“回吧。”
他们身旁站着的忠信侯府下仆,不知哪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