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已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
来人拾级而上,很快便到了半山腰处的凉亭外。
灰色短打的仆役恭敬行礼:“刘小先生,我家大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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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安抚好刘昌的刘拂,在少年担忧的目光中跟在那仆役身后,分花拂柳穿过重重亭阁,到了一处花榭。
花榭中坐着的,却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端庄妇人,与一个跟今日在门口迎客的尚大公子尚寻样貌极像的少年。
刘拂才将一只脚跨入门中,就急急收了回来,转身回头以袖掩面,躬身道了声“失礼”。
时下男女大妨虽不严格,但她以一个青年公子的身份跟仅年长十余岁的妇人会面,即便还有个小公子在侧,但于情于理都需避上一避。
不过是个姿态,以全礼数。
“刘小先生无需拘礼。”妇人的声音及时响起,刚好阻止了刘拂完全退出去的动作,“快请进来,小儿久闻先生大名,这才冒昧请先生前来一晤,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刘拂回头时,正见那妇人起身相迎,而一旁扶着母亲的少年也正抬头投以殷切的期望。
想起宴席上有意无意维护周随的尚大公子,刘拂反倒松了口气。
若是这尚小公子与他兄长年岁换换,只怕尚家的覆灭还要晚上一些时候。
她这曾外祖父家气运如何尚且不说,识人的本事确是差到了几点。
老子千挑万选相中了没有帝王相的安王,长子莫名其妙跟奸生子看对了眼,选继承人时,又因为长幼有序的关系,将更有天资的次子当作棋子。
一步错,步步错。
刘拂压下微勾的唇角,再次行礼后终于将视线摆正。
果真是同胞姐妹所生的一双儿子,面貌上确实十分相似。只是这尚小公子眼中,多了一份其兄没有的精干。
尚大公子一生中做的最对也最错的决定,大概就是死死防住了这个‘嫡亲’弟弟。
“先生请坐。”尚夫人虚抬示意,在刘拂坐下后才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庆儿,还不快上前见过刘小先生?”
尚庆点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
他在刘拂身前站定,小心翼翼又满含渴慕的快速抬眼看了看刘拂,然后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端端正正就是一个大礼。
刘拂便是推算过无数可能,也从未想过尚庆一个小小少年,竟如此豁得出颜面。
急忙抬手扶住对方细瘦的胳膊,将他再次俯首磕头的动作止在半路。
刘拂回首看向尚夫人,惊讶道:“这是作何?”
面上虽惊,却只浮在表面,竟是眉头紧蹙,半是莫名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嫌弃。
见刘拂脸上露出丝丝不耐的神情,尚夫人不怒反喜。她从椅上站起,对着刘拂衽一礼。
刘拂眉头皱的更紧,一边撑着仍欲下跪的尚庆,一边侧身避开尚夫人的礼:“夫人所为何事,不如明白讲来。您二位的大礼,学生不敢受。”
“实是我们母子唐突了……”尚夫人垂眸抿唇,收了未施完的礼,“只是小儿倾慕先生之言,绝非假话。”
第143章 真心
“先生无需惊讶。”尚夫人笑意温柔, 让人如沐春风,“小儿自幼随大人在外,从未进回过京师,总是有些生疏的。”
她莞尔一笑,与最平凡不过的慈和长辈一般无二,用充满温柔笑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只有先生的事迹,庆儿他自听闻后便日日念着……是以今日晓得您与表少爷同来赴宴,才会忍耐不住冒昧相邀。”
那‘表少爷’, 指的自然是刘昌。
而她言语中的所谓事迹, 则是说刘拂去岁领着书院学子游春时, 先破了绝对赋了佳作, 又窥破天象提前筹谋,在山崩泥浪中救了一众先生学子与村户的事。
也是自那之后, 刘拂才由‘刘小先生’,真正成了外人口中的‘刘先生’。
她的少年fēng_liú与有勇有谋,都曾获圣上亲口嘉奖, 这尚家小爷年岁不大, 引以为榜样也属正常。
而尚夫人一番唱念做打,既不失了一府主母的气派, 也凸显了慈母模样,对于‘在天灾中失了父母亲族只剩一妹’的刘小先生来说,可谓是拉进距离的极佳手段。
饶是刘拂见多了各家夫人, 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尚夫人行事妥帖。
“听闻那日险象环生, 本以为先生再是年少, 也该是身长八尺的遒劲汉子,没想到竟是如此丰采高雅,”尚夫人以帕掩唇,轻笑着看了眼身旁静立的儿子,“庆儿一直以先生为榜样,是以从返京那日起,便想着不论如何,都要与先生多亲近一些……他年岁尚幼,方才若唐突了先生,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尚庆也适时抬头,配合着母亲的话语,露出堪称孺慕之思的神情。
若非来自后世,晓得尚庆做戏的本事,刘拂几乎就要信了。
面对直接了当的夸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