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当年启蒙时, 朕教太孙的第一首诗, 却不是诗仙,而是诗圣的。”宣武帝捻须而笑,问道,“云浮可猜猜,是哪首。”
即便仍摸不大准圣上的脾性,但她此时可以猜出,宣武帝此时是有心给她些好处的。
只是这个度要如何掌握,还得细细斟酌。
“诗圣流传下来的诗词近有数百首,草民又如何猜的中呢。不过殿下三岁启蒙,圣上您定不会教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便是了。”
宣武帝脸上笑意更深:“如何不会呢?群童欺我老无力,可是持之与朕当年的鲜明写照。”
他笑着回忆当年事,像是与刘拂互换消息般,将秦恒两三岁上的糗事挑拣了几件说来:“那时持之还顽皮的紧,不像如今这般老成持重,成日没个笑模样。”
想起孙儿如今心事重重,宣武帝轻叹口气,拭了拭眼角:“你怕是想不到,朕的龙椅上还着过他的童子尿。”
刘拂忍不住憋笑。
在她笑过后,宣武帝又将话转了回来。
年迈的皇帝用他未被岁月染上浊色的眸子望了刘拂一眼,笑容中满是期许与鼓励:“你且猜猜,错了无罪,中了有奖。”
刘拂微愣,迟疑道:“云浮无功,怎敢领赏。”
她大着胆子与老人对视,只觉一颗心普通普通跳得极快。
“若是猜对了,便是哄得朕龙心大悦,又如何当不得一赏?”
刘拂抿唇点头:“那……草民就姑且一试。”
“且慢。”
宣武帝在刘拂开口之前,先行喊停了。
他转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安兴,吩咐道:“去给刘先生铺好笔墨。”
从刘拂面圣以来,宣武帝就一直唤她表字,这还是头遭以‘先生’相称。
刘拂狂跳不止的心骤然一顿,竟有些手脚发凉。
久候的光明似摆在眼前,只等她落笔定个输赢。
但是如此一来,会否有些太过轻易了?
将上好的玉竿湖笔捏在指尖,刘拂抬眼望了望宣武帝,在对方期许的目光下深吸口气,保沾浓墨,缓缓落笔。
她素来有一笔好字,此时满怀心事,激动之下更是力透纸背。
宣武帝仅是看她落笔,不曾看字,便先叫了声好。
这温情慈爱,正如祖父看着孙儿一般。
刘拂搁笔于墨山,双手捧起墨迹未干的纸,奉于陛前。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
“湖州刘氏,朕允你一诺。”
刘拂双手高举,跪立于地:“民女多谢圣上。”
这是对是错,不过是在宣武帝一言之间。
只是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句,却是真真切切合了宣武帝的心意。
“你是龙女,自然只能配天子。”
刘拂:!!!!
她惊讶抬头,生平第一次忘了礼数,直视天颜。
高坐于上的宣武帝笑得一脸慈和,与民间撵着胡须笑望小辈的家翁没有丁点区别:“朕年事已高,不愿落下个荒淫无度的名头。”
“你与太孙年岁相当,且情投意合极是投契,待太孙妃诞下长子后,朕便做主,将你许配给太孙做一侧妃,如何?”
潜邸时的侧妃,待日后皇太孙登基主位,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四妃之一。
以刘拂曾经的身份来看,宣武帝给出的奖励,不可谓不高。
只是困守一方的日子,从不是刘拂所愿。且她心中已放了个周行,再不可能与他人过夫妻的日子。
“多谢陛下美意,云浮乃山间野鹤,不敢高攀真龙。”
“哦?”
如说方才的宣武帝是慈和如祖父,那此时的他,就是冷厉的帝王。
刘拂依旧静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高举着那页铁画银钩带着无尽期许的尺张。
她眼前滑过周行的脸,心跳却已恢复了平常。
从某些方面讲,入宫为妃的提议,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恒知她信她,在他成为一个深谋远虑的铁血帝王之前,后宫绝对是个安稳的所在。
甚至连她的抱负与理想,都不一定会被禁锢,甚至能够更好的舒展开来。
但是刘拂从一开始就晓得,那里不适合自己。
若是没有周行,她当可用一己之身以偿抱负,可如今有了让她动心动情足以以命相换的人,又怎能辜负呢。
她一生两世,所求不过一个随心随遇。
想起初来此世时,下定决定要顺心而活的景愿,刘拂深吸口气:“是民女福薄,无缘伺候殿下。”
宣武帝又轻“哦”了一声。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难以听闻。
“你既为龙女转世,又怎会福薄。”
刘拂心知肚明,宣武帝是想以这‘龙女救世’为凭,替秦恒多添一份助力。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