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了!”
宦海沉浮十数年,察言观色可谓是基本功。注意到春海棠欣喜的目光,刘拂才彻底放松下来。
想来春海棠已能隐约意识到,她的好处了。
轻裾含碧烟,窈窕似云浮。
刘拂轻叹口气,想起上辈子祖父为她取字“云浮”,就是为了告诫她要动心忍性,遇事不可鲁莽,以免暴露了女子身份。
现如今,她再也不必为此担忧了。
不能卖身,卖艺也是可行的。一个淸倌儿给花楼带来的银子,说不得要比十个花魁娘子还多。
刘拂扯起唇角笑了笑,并不怕春海棠嫌她无用。
即便是做男人生意的妓子,恐怕也比不过她对男人的了解。
第3章 推翻
刘拂的身体其实比看上去更虚弱些。
当她提起的那股劲松懈后,连着烧了七八日,再睁眼,昏迷前刚开的杏花都已落了。
按着老大夫的话,这身体先天不足,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弱,小时候也没受过什么精心照料,再加上受伤前饿了三天,不小心走了背运,就此一命呜呼也是有可能的。
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知道,真正的刘小兰在数日之前,就已魂归极乐。
刘拂为早逝的少女一叹,对着来探望的春海棠恳求道:“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虽得新生,但也不能忘了生恩……”
见她神情哀切,春海棠微愣后,怒气滔天地打断她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的!”
春海棠的怒火来得太突如其然,刘拂眸光一闪,心知有异。
她也不追问,只在春海棠拂袖而去前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道:“姐姐误会我了。”
“我是想着,找姐姐借点银子,给亡人点盏长明灯。”
低垂的长睫挡住水润的杏眼,她紧抿着唇,可怜兮兮地紧拉着春海棠不放。
春海棠叹了口气,回身坐下:“要多少?”
想来她是误会自己要给亡母祝祷了。本意是给刘小兰祈福的刘拂并没有辩驳。
“一、一两银子吧?”
看着春海棠满是惊异的眸子,刘拂默默咽回了那句“一百两”。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曾经坐拥万贯家私,纸面年俸就有三百八十两的刘平明刘少师,再世为人才发现银钱是如此重要。
“我已是姐姐的人了,姐姐还怕我逃了不成?”
被刘拂亮若星辰的眸子注视着,春海棠莫名觉得脸上一热,咬牙应承下来:“定山寺的菩萨最灵,主持人极好,对咱们这些风尘女也一视同仁……待下月初一上香,姐姐亲自去帮你办。”
刘拂闻言微愣,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喃喃道:“定山寺?定山寺?”
见她小脸惨白,春海棠也顾不得心疼银子,忙安慰道:“就是狮子峰下那间,你放心就是。”
被春海棠揽在怀中搓揉的刘拂苦笑无言,她哪里是担心这个!
定山寺乃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在本朝依旧香火鼎盛,不输鸡鸣、栖霞二寺。
可唯一的问题是,在圣上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定山寺就被一场山洪冲毁了,直到自己救驾前仍在复建……
所以她如今,到底身处何时?
而下一刻,刘拂就已知晓今夕是何夕。
春海棠为了岔开话题,福灵心至般将答案递到了刘拂手上:“心肝,你取的名字果真不错,与你的八字是大大的相合!”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你看看上面批的,‘厚德载物安享尊荣,财官双美功成名就’,啧啧啧,姐姐找人测了海多的命数,再没见过如此好的了!”
刘拂接过红纸,才看了一眼,设鸿门宴坑陷权相周默存替圣上夺权时,尚能稳稳托住茶盏一颤不颤的手,此时抖得如筛糠一般。
脑子里乱糟糟的刘拂深吸口气,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惜没什么成效。
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古人欺她!
刘拂垂下眼帘,沉默地看着纸上的字。除了春海棠背出的那一行外,另一行写着‘建平三十九年、庚辰年二月初二辰时三刻生人’,春龙节落草,确实是绝好的命格。
今日是建平五十二年二月十八,此时别说是她刘平明,就连她祖父忠信侯刘昌,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她竟是回到了六十年前!
“我的心肝儿,还头疼?”
刘拂回神,摇头苦笑:“劳姐姐担心了,没有的事。”
巧言哄走了春海棠,刘拂强撑起身体坐在简陋的书桌前,以指为笔蘸水快速地写着。
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在上一刻被推翻。
即便无法接受自己魂游六十年前这件事,刘拂也得承认,在已知后事发展的前提下,她未来要走的路将会平顺许多。
若说之前她想以一个妓子的身份平步青云,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