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挠挠脑袋:“刘姑娘救了公子和小的的性命, 小的没有旁的本事,只能替主子们端茶倒水洒扫磨墨了。”
“这嘴皮子,倒像是三哥的小厮。”刘拂笑道,“方柳是忠仆,一心为你报救命之恩哩。要不是他自愿替我憋在屋中,只怕我想出去玩耍还要挑拣时候,难以随心所欲。”
“他自报他的,我那份……”方奇然咽下话头,定定望着刘拂,“恐怕暂时要让家父代还了。”
果真是想通了。
“方柳,动作麻利些,你家公子有好些东西要写呢。”
“哎!”
方奇然放下手中书稿,轻叹口气:“云浮措辞质朴,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待事端过去,大哥帮你联络书商。”
“那便仰赖大哥了。”
刘拂想写菜谱子想了整十年,本以为要到告老还乡后才能有机会撰写,没想到重活一世,倒是给了她这个空档。
大旱将至,仅为了她好不容易创下的“刘小公子”的名声,这食单就不能印。
世人多爱迁怒,便是平常再如何爱美食,自家青黄不接时看到有人教授如何精细烹调,定会忍不住骂上两句。不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是“何不食肉糜”,对立身以洁的文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摧残。
她早已做好了要等四五十年的准备,自然不会怕等上个三年五载。
见方柳已将东西准备妥当,刘拂拉着方奇然的袖子,将人引至书案前:“我说一句,大哥写一句。”
方奇然深深望她一眼,点头应下。
两人默契已成,只方柳傻乎乎的问道:“不是公子替姑娘作序?怎还要姑娘动脑子……”
***
待得一封长信写完,已是月上中天时候。
刘拂抬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副小身板还是虚弱的很。想她当年也曾三昼夜不睡,奋笔疾书抄录经史,天明时陪圣上读书依旧神采奕奕,让周相挑不出丝毫错漏。如今不过陪方奇然拟封家书,就累得不行。
她却不知道,刘小兰留下的亏损,其实早已被调理好了。而此时的困累,全是因为现在的生活,是前世从未有过的舒缓。
今生的刘拂,到底与过往不同了。
“成了,大哥再不回去,只怕我清誉难保。”
方奇然犹豫再三,到底旧事重提:“我们几个并不怕人口舌,可世人对女子多有偏见。若你回复良籍,便是男扮女装出去游历几年,再回来也不怕有人认得出你……便是此信不成,仅凭我们的本事,想要保住饶翠楼也算不得很难。”
如此处处为她着想,若非真的将她看作知己好友,恐怕说不出来。
刘拂知道,她此时完全可以闭口不言,那之前那套搪塞过去。只是对方情真意切,实在让她不忍忽略。
她敛了笑容,向着方奇然拱了拱手,正经道:“其实我心中就此事早有成算,只是所谋甚大,为了完全实在不好向兄长们透露内情……”刘拂顿了顿,抿唇垂眸,“我自知自己自私自利,惟盼大哥莫要怪罪。”
这番羞窘神态,才是十四五的少女应有的。
“怎么会,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方奇然笑叹口气,将已封好的信件贴身收好,领着换过新衣的方柳走出房门。
门外隐隐传来方奇然的声音。
“……拂弟,小心脚下……”
“……今夜且去为兄那里将就一晚……”
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拂弟”的回话。
刘拂望着推门而入的春海棠疑惑道:“海棠姐姐,这二位是?”
她的目光滑向春海棠身后,那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
待门关上后,春海棠道:“还不去见过姑娘。”
那两个男孩不敢犹豫,跪在刘拂面前磕了个头:“小的们见过姑娘。”
将两人唤起来后,刘拂依旧望着春海棠:“这是……姐姐新捡回来的人?”
春海棠心善,见着资质不错的苦孩子就爱往楼里捡,向今日在门口迎客的小厮杨李,就是年初被她领回来的。而刘拂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托赖于她当年的好心。
只是将人领到她面前,还是第一次。
春海棠笑道:“姐姐冷艳瞧着,那些公子哥儿身前哪有没个跑腿的?因怕你在外被人看不起,特寻了这两个机灵的给你用。”
“那也只一个就尽够了……”刘拂灵光一闪,目光扫向方才开口时,声音略尖细些的那个,“你抬起头来——是个姑娘?”
“那些各楼里的头牌姑娘身前,哪有没个伺候的?”春海棠甩着帕子,娇笑道,“这兄妹俩是龙凤双胞,我看他们长得不像,干脆就一起领了回来。刚好一个陪你在外装书生,一个陪你在内做闺秀。”
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刘拂就已明白春海棠的意思。
她一人分饰两角,总有□□无术的时候,两个在外面熟的孩子可为她打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