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王家家主登门拜访,并非王氏她爹而是她的长兄王子胜。
王子胜跟贾赦也算是老熟人了,一起喝过酒一起泡过妞的那种酒肉之交。有交情就不怕说不上话,依着往昔对贾赦的了解,王子胜带着一堆格外值钱却没啥内涵的重礼上门拜访了。
“听说赦大老爷你见着老国公夫人了?要是回头再见着了,麻烦你帮我带个话,也叫我祖母回来瞧瞧,好些年没见着了怪想的。”
贾赦被噎了一下,这两日他没少见人,为的还都是先前荣禧堂那事儿,明里暗里打探内情之人数不胜数。本以为王子胜也是为了这个,或者更直接点儿,是为了他那好妹子王氏来的,这雷劈了荣禧堂,证明贾政德行有亏的同时,王氏也决计落不着好处。结果,他只猜对了一半。
人家还真是为了雷劈一事来的,可惜是为了自个儿。
“这事儿……”贾赦面露踟蹰之色,脑海里快速的回忆起关于王子胜的点滴。
说起来这王子胜跟贾赦也可以算是同病相怜,一样都是可以承袭家业的嫡长子,还都是打小养在祖父母跟前,且亲生父母膝下还养了个嫡亲弟弟的倒霉孩子。他们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却皆因祖父母的先后离世变成了家里的小可怜。
相对而言,贾赦还要好点儿,他那弟弟蠢得可以,就算得了荣公贾代善细心教养,连临终都无法割舍硬着头皮上折子请命为其讨了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然而,贾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蠢货就是蠢货,哪怕头顶着国公之子的身份,进入工部才一年多,就将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再算上前两日的事儿,怕是他再无法寸进一步。
王子胜就倒霉多了,他旁的都跟贾赦一样,唯独家里的弟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金陵四大家族除却皇商薛家外,其余三家皆为武将出身,贾家这头是真的废了,连瞅着还像样的宁国府继承人贾敬也早已弃武从文了。可王家的那位二老爷王子腾,却是实打实的能耐人,据说三五岁时就开始寒暑不歇的操练,年仅八岁就被王家老爷子丢到了军营里,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便因着实打实的军功得了封赏。
当然,王子腾如今还年轻得很,官职也不高,可正因为如此,他的前途才不可限量。可以想见,王子胜在王家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尴尬,哪怕王子腾压根就没心情跟他计较。有这么个弟弟衬着,可不是显得他愈发的不中用吗?
思及此,贾赦早已带上了一脸的同情怜悯。
人嘛,就算自己已经很惨了,看到比自己更惨的自然会轻松许多。况且,王子胜跟王氏虽是嫡亲的兄妹,实则俩人格外的不对付。简而言之,王子胜嫌弃妹子矫情还一肚子坏水,王氏嫌弃长兄一无是处,纯粹的相看两厌。
当下,贾赦便叹息道:“王兄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事儿只能说我先记在心上,能不能再见到我家老祖宗,能不能帮着捎带句话,或者那头愿不愿意见你……这个真没法说。”
“无妨无妨,只要赦大老爷帮我带话就成。”王子胜面露哀容,“就算我家老祖宗不愿意见我,那也只能怨我没用,给他们丢人了。”
王子胜最大的悲哀是,他自个儿是个窝囊废,然而嫡亲弟弟却太能耐,人人提起王家,都会先赞一句王老爷子教子有方,又叹不能事事顺心,这不还有个糟心的长子吗?
有时候,王子胜就在想,要是贾政是他亲弟弟多好,兄弟俩一样都是废物,谁也别笑话谁!
想到这里,王子胜再度长叹一口气:“赦大老爷,我是真羡慕你。”
贾赦以为他是羡慕自己能见到已故多难的老国公夫人,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事儿羡慕不来,人各有命,顺其自然罢。”
可不是羡慕不来吗?王子胜再度得到会心一击,想要个蠢弟弟咋就那么难呢?
待送走了王子胜,贾赦又见了几人,基本上都是为了荣禧堂那事儿来的。如今贾母、贾政缠绵病榻,王氏倒是强撑着管家理事,可很多人她是没法见的,这不全一溜烟儿的跑到贾赦跟前来了。
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忽的兴旺连滚带爬的过来报信,说是门口来了位公公。
贾赦微微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一定是杂交稻那事儿成了。先前,因着被府里这一团乱的事儿绊住了脚,贾赦派人捎信给胤禟,只说由着他全权处理,想咋样都成,左右胤禟不会跟他抢功劳,顶多就是在康熙帝跟前讨好卖乖,俩人身份地位不同,不存在竞争关系。
略打理了一下衣衫,传话的小公公已经被领进来了,只道万岁爷召见。
那还等甚么?赶紧换上一等将军的朝服,赶紧走人呗。
从宁荣街到紫禁城并不算远,反正贾赦就觉得才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宫门口。也是直到走进宫门后,贾赦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腿肚子有些打颤。
他上辈子就来过紫禁城,可那时是跟着导游晃悠的,满眼都是人,啥景儿都没瞧见。可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贾赦只觉得眼前一派肃穆,那种皇权威压扑面而来的感觉,绝不是后世比菜市口都热闹的5a级旅游景点可以相提并论的。
贾赦一面跟着前头小公公走着一面思量着待会儿见了康熙帝要说的话,不出所料应该就是杂交稻的事儿,可万一康熙帝心血来潮问起杂交稻的原理呢?身为一个天猫卖家,他真的不懂这些,况且袁隆平老爷子也没将他的心得体会编入教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