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太担心。”宁馥看着霜容担忧的眸子,说道:“我既从那里走了出来,她总不可能雇人来取了我的命,现在赵嬷嬷被扣下不能及时回去,她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这个时候府里应该也已经知道我并没有死的消息了,她已经顾不得把我甩出宁家了,她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把她自己的保住,把二房的地位保住。”
她虽这么安慰着霜容,事实上她心里却是明白,在这里拖得越久,她回到宁府之后的日子便就越不好过,一个有家都不能回的嫡出小姐,还不知道传出的话会有多难听。到时候这件事再拖累了宁立善脸上没有光,曹氏以后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不觉得曹氏在宁家就能把陈佩青扒下一个台阶。
曹氏敢闹,是因为曹氏并不知道内情。
曹氏根本就不知道,她之所以能给乔大老爷陪葬,这是陈佩青得了乔老太爷的允的。
以前的宁馥身若浮萍自小无所依傍被陈佩青欺压至死,现在她来接手这条命,还能让陈佩青这样在宁府只手遮天吗?
霜容一开始想让她离开宁府,后而来了别苑,也动过想让她过继在宁立善的名下的心思,但是她不。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在那陵塔地宫时醒来的样子。
一片黑暗的石室,她的身体蜷曲成团,只有对角幽幽的燃着残烛,也在她醒来的那一瞬燃到尽头,火光扑灭之前将她映的无所遁形,那般卑微无助的姿势,纵然那般蜷着,纵然那石室之内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个活人,仍旧卑微的把头垂的那么低。
“你大舅父一家去的冤枉,后辈中挑中你去摇旗举幡尽这个孝道,对你也好,对你大舅父一家也是安慰一场,我知你心中不愿,但这件事是你祖父应下的,我虽为你母亲但到底你并非我怀胎十月的骨血,我只能跟着应下。到了乔家一切听长辈的安排便是,没人会为难你的。”陈佩青当时的话说的漂亮,但那目光中的喜意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若非是断定她这次有去无回,又怎会这般温声和气。
她,要回宁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并且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从陈佩青的手中再跳入另一个坑里。
从此以后,陈佩青休想再左右她的命运!
霜容愣愣地看着沉静的宁馥,目光有些惊诧的微愣。
她听得宁馥话中的道理,惊诧的却是宁馥的镇定,她很震惊于这镇定是来自于自己的小姐。宁馥从小也不是不明这些事故的,可却从来没有这么有勇气过。而且这些勇气与镇定是连她都不曾有过的——难道说,这些都是经过这次九死一生的事情之后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宁馥看着她的目光,也猜得出她在想什么,无论是不是会让别人起疑,这些都不是她重点考虑范围,她人没换,又谁都认得,总不会有人怀疑她是替代品,又能拿她如何。现在也完全没有太藏拙,面对的是宁家这样的家世背景,她根本也没有藏拙的机会。
霜容半晌才点了点头:“三爷断了这个念想,会不会对我们……”
宁馥笑了笑:“不能倚靠三房不代表不能倚靠三叔,让三叔知道这是二房出的馊主意就好,我继续向三叔投我们的诚也是天经地义。赵嬷嬷代表二房的人来遗弃甩掉我这个嫡出女儿,我本来就该对二房所有人寒透了心,三叔来接我也是亲情可贵,就算不做三房的女儿,我与三叔之间也是明摆着的叔侄亲情。”
三房的秋风打不得,暂时与宁立善建立起关系,至少以后若是曹氏母女想对她如何的时候,宁立善哪怕软一点点的心肠也是好事。
霜容彻底震住了。
她抬起头,默了半晌,眉眼渐渐舒展起来:“你是说,以后我们和三老爷就是一条线上的,在别苑的这几天,要和三老爷多多搞好关系么?”
霜容这么说也没错,确实也是这样,就算她并不打算真的倚靠宁立善,但是也应该与宁立善建立不错的关系,毕竟宁立善确实是亲自过来接她了。
“没错!”宁馥点头:“目前先是这样就好了。”
霜容的眸子恢复了神采,片刻道:“小姐说的对!三老爷对我们施与援手是事实,无论三奶奶是不是另有算盘,但对我们却是雪中送炭!”
宁馥徐徐扬眉。
其实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能够让曹氏看到可利用之处的话,宁立善一定出不来。
人和人之间,就算是亲戚又如何,不还是得倚靠着利益来互相帮手?
宁馥的目光悠远了起来,她看向窗外,目光不知飘到何方。
之后小休息了一下,傍晚的时候听李妈妈说陈仲过来了一趟,但是与宁立善说了一会子话后没坐多久就又走了。
翌日早上,宁馥才向宁立善请了个早回到洒风阁,还没坐稳就听下人说有客人突然来别苑借宿。
经赵嬷嬷一事,霜容已有些紧张,此时一听来报立即身子绷了住:“借宿?怎么好端端的会有人来借宿?”由不得她不想到陈佩青的头上来。
经过昨天这洒风阁里人少而导致宁馥受了赵嬷嬷委屈的事情之后,李妈妈就加了些人过来这里伺候,早早就叮嘱下去有个什么动静都及时过来向宁馥通报一声,这也是为了让宁馥有个准备,省得再让那些婆妇们钻了空子。
“报的是太医院院史大人的贴子。”丫环回禀道:“三老爷已经着人安置在颐风院去了。”
“这可怎使得?他人说来借宿,怎么三老爷竟就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