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宁馥不是个管家的料子,心性柔软,就只有近身的烟珑和霜容与她亲近不离不弃,锦嬷嬷和周睿年纪大了,又是以前就跟着乔清婵入进的宁府,而程衍和萧翊也是难得的忠心,但这忠心之中不排除有同情的成分,以前宁馥的房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可撑场面,那些个跑出去另谋生路的下人们,没几个手脚干净的,房里的东西不是少这了件就是少了那件,做事根本没有上心可言,这些人对宁馥以及锦嬷嬷他们阳奉阴违,惯养这样的人在房里院里,无异于在自家米缸圈养老鼠。
到了下晌的时候,锦嬷嬷问起宁馥要不要把西大门的铁锁落下,她面上还是有些担忧的,她到底还是吃不准宁馥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了陈佩青的发难。
她问向宁馥的时候,目光也不由的落到周睿的身上,希望周睿能帮她一起劝劝宁馥。
毕竟,若只是关门并无什么不妥,但是把路都封死了,而且还是把周睿这样抬请回来都未向府里通报的架势,再加上又扣下了那些下人的月钱……
随便一条,陈佩青都会抓着不放手的吧。
宁馥又不是瞧不出她的意思,周睿回来之前,自己有个什么决定或是动作的,锦嬷嬷没有一次能劝说得了,她心里感觉得到,锦嬷嬷心底里其实是相信她的,但是以前的过往让锦嬷嬷不得不谨慎小心,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与其挺而走险,不如少一事平平稳稳的好。
而这么些日子的相处,锦嬷嬷心里也明白是劝不动她的。
是以,便就将希望寄予周睿。
等周睿面容沉了沉之后,宁馥就冲着锦嬷嬷一笑,说道:“我们现在的荷松园可不比以前在二房的后院,那些大舅父的遗赠,在二房后院的时候自然安全没人敢动,现在我们独立出来可就家贼难防了,那些遗赠关系到我们荷松园上下的未来,直接关系到我们所有人,那些该剔掉的附骨之蛆,绝对不能留下。”
周睿看得她这灿如嫣花的一笑,却是怔了怔,以前的日子里见惯了她的委屈求全柔弱堪怜,而她回来之后几次的交集也都是锦嬷嬷和霜容他们代为转达,彼时他心中虽觉她隐隐与以前似乎不同,但直到今日一见,这半日言谈之语眉情神色的观察,他心中一直隐隐提着的心虽然慢慢沉稳了下来,却直到看见这一笑,才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能直视了。
不说别的,单看周睿的神色,锦嬷嬷心中也有一二了。原本她也就并没有觉得不可行,只是担心宁馥是不是能够承接得住,眼下再听宁馥这般言语,她的心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
这件事不必再言,也到了谈及正事的时候,周睿收了心神,面上现出淡淡的忧色,对宁馥低声道:“现在姑娘手里握着大舅老爷的遗赠,不知有何打算?”
他隐隐的觉得,宁馥是不可能握着这些钱坐吃山空的。
尤其是得知宁馥一直未动过那些钱项之后,他越发的觉得宁馥是准备做些什么的。
宁馥自然是有所想法,这些钱未动,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动。她身后背着乔松柏的遗产,但到底她的生母是乔家外嫁的女儿,她也不是姓乔的,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一个虚名,不过是当初她借这个东风好让自己可以光鲜的回到宁家。
而乔家要到了她将来的出嫁权,这件事她还一直记着的。
抿了抿唇之后,她将这件事轻描淡写的说与了锦嬷嬷和周睿。
二人气怒非常,震惊当场。
“这么大的事,三老爷竟然都没跟二老爷和老太爷说吗?!”周睿当场气的就站了起来。
锦嬷嬷眼眶都红了,再看向宁馥的眼神又与先前不同,真真是打心底里心疼,想宁馥现在看起来的这么光鲜,但短短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一步不是艰难至极,以前有着陈佩青吃人不吐骨头一般的压迫,现在看似离了二房的管制,但整个宁府仍旧是陈佩青主持中馈,但凡这边有个不是,陈佩青怎会放过。而乔家的人将宁馥亲送回来,看起来就像是宁馥终于得到了乔家的仰仗,可实际……
不过是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罢了。
“不说,未必就不知道。”宁馥淡淡一笑,示意他们不必太过担忧,道:“不闹起来,也是各自在前头这件事上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揭起来对谁都不好看。这么大的事,乔家的人会乖乖的听三叔的话,答应不张扬便就不张扬吗?家中无人提起,无非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乔家再闹一场不快,先前失信于乔家,我们家的人才巴不得这件事快点平息,怎么会再主动惹大。”
锦嬷嬷叹道:“可小姐你以后……”
周睿却是满目寒心之相,摇头长叹:“说句不中听的,二奶奶不提此事,指不定心里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从始至终,只怕根本就没有在姑娘的婚事上动过心思。”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陈佩青不打她婚事的主意,不是放过她,而是根本就没想过她能活到那一天,或者,是根本就准备在她大婚之事之前就将她逐出府去。
不用置办嫁妆,还能昧下乔清婵所有的产业都不用转给她,这才是陈佩青真正的目的。
宁馥并不像他们二人这般悲色,只道:“所以,我现在手里的筹码就只有这些遗赠死物,现在就是要想出一个法子,用这些死物用这些不被乔家人放在眼里筹码,去把我压出去的那些,赌回来。”
锦嬷嬷听的心惊肉跳。
周睿也是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