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心有余悸的拿眼角的余光又去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宋太后的表情。
宋楚兮?怎么又扯到宋楚兮的身上去了?
皇帝一心就只想找出意图谋害他的那个人,事情突然演变的扑朔迷离,他就更加不悦,怒然拍案,“胡说八道!乱放的什么厥词?”
“皇上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妄言。”那人赶紧磕了个头。
这会儿就是殷绍等人也都听的糊涂了。
“怎么又跟那个丫头扯上关系了?”元贵妃顺势起身,也走过来,却是不动声色的走到殷梁身后,悄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临时起意——”
当初南康公主找上门来要同他们合作,开出来的条件就是要宋楚兮的性命做抵偿的。诚然她给出的理由是淮南郡主的死和宋家的人有关,她要拿宋楚兮的性命做抵偿。因为她确实是对淮南郡主疼爱有加,元贵妃母子就只当她是受了刺激才导致性格偏激了。
如果说现在她又公然威胁皇帝要宋楚兮的命的话,那难不成她是怕后面殷梁不能兑现承诺,所以临时改了主意,要借这个机会自己逼皇帝替她动手出气了?
殷梁的心里大抵也是这个想法,只忧心忡忡的却没办法多言。
殷湛也没掺合这事儿,却是宋太后淡淡的开口道:“劫持了南康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那人下意识的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不很确定道:“葛大人一个人进去见的,说是——说是南塘宋家的大公子——”
宋承泽只是偶尔进京一趟,并且又不经常进出宫门,以这校尉的身份,不认得他是正常的。
只是这个宋承泽,明明去年年底就在战场上战死了,现在他又出现?难道是闹鬼了不成?
这校尉回了话,脸上表情一直都很古怪。
“这怎么可能?你说谁?宋承泽吗?他明明已经死了。”殷梁暴跳如雷的大声道。
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整个大殿里都是一片抽气声。
几位后妃全都白了脸,神色惶恐的面面相觑。
宋太后却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似乎也不觉得意外,随后又沉默了下来。
而皇帝这个时候也着实是怔愣住了,直至殷梁难以置信的回头去看他,“父皇——”
“宋承泽?”皇帝玩味着缓慢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也觉得自己是听了一个荒唐的笑话,但也是一瞬间,那个嘲讽的笑容就变的狰狞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
又过了片刻之后,倒是殷湛放下茶碗,自主的站起来,抖了抖袍子道:“怎么母后和皇兄你们都不好奇这位所谓的宋大公子是人是鬼吗?事关皇姐的性命安全,我过去看看。”
他也没等皇帝首肯,就先款步朝外走去。
殷梁对南康公主是有一万个不放心的,马上也跟上去一步,“儿臣也一起过去看看。”
宋承泽死而复生,如果在南康公主府里出现的那个人真就是宋承泽的话,那这个人就着实胆大妄为了,是把他这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当猴子耍吗?
皇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咬着牙,腮边已经松弛了的肌肉隐约可见痉挛似的抽动。
宋承泽吗?殷梁用在他身上的蛊难道就是这个人带进京的?殷绍心中思绪千回百转,瞬间就转了几遍。
隐隐的,他已经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然后就正色看向了皇帝,拱手道:“既然事情又已经牵扯到了宋家的那个丫头身上,那么父皇,就不能让她没事人一样的躲清闲了吧?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她,至少也该让她过去露个面,也好帮忙稳住南康公主府那边的局面。”
皇帝抿唇沉思,殷绍的唇角微微一勾,又扭头看向了门外的院子里,扬声道:“皇叔你说是不是?”
公然拿宋楚兮的项上人头去换南康公主的性命,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皇帝和殷绍再如何的想要宋楚兮死,也不能是用这种方式。
可殷湛如果想要一力承担,直接把宋楚兮护住不叫她露面的话,他殷绍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殷湛走在院子里的脚步顿住,回头看过来。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一身素白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的浅浅的纹路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光,不招摇,但是那一个挺拔的背影站在建筑奢华的庞大宫殿群中间,却异常的显眼夺目。
看似特立独行,却又非是格格不入。
这是第一次,殷绍摒弃了私人敌对的立场来正视这个人的地位和他的存在,而莫名的,那一个瞬间,心里凭空就涌现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他居然从没有深究过,殷湛于他而言,除了彼此间有私仇以外,更有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
两个人,隔着大片光辉璀璨的天光遥遥相对,一个站在冰冷的宫殿里,一个站在肆意的阳光下;一个高居庙堂之上,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壁立千仞,周身都是悬崖峭壁,一个站在四野开阔的广场上,看似两手空空,身后却也是宫殿林立,万里江山大好的。
殷
殷湛!殷湛!
这个人,他居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有可能成为自己面前的阻碍,也虽然就目前为止还不见端倪,但也就是从这一天的这一刻起,殷绍就切切实实的对这个人的存在重视了起来,甚至是将他摆在了殷梁和殷述那些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