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直缓和不了呢?”诸航赌气道。
“一直缓和不了,那就不全是绍华的问题,你自己也有很大问题。”卓明“啪”地拍了下桌子。
“这是怎么了?”下班回来的欧灿冷冷地扫视着两人:“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
“我教育自己的孩子,你插什么嘴!”卓明一腔火气朝欧灿喷去。
“行,不打扰你们,我让阿姨准备开饭去。”欧灿脸一黑,转身就走。
“做父母的是该疼爱孩子,但是明知道孩子在犯错却不阻止,那不是爱,而是害。航航,你回家多想想爸爸的话。”卓明重重地叹了口气。
诸航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不然嘴巴一张,她怕最先出来的是哽咽。
晚饭的气氛很沉闷,阿姨精心准备的虾饺。三人都没有碰,各自喝了点粥。饭后,卓明回书房看公文,让勤务兵送诸航回家。欧灿陪着诸航走向车库。
“帆帆生日那天,听说你到隔天早晨才回来的。”欧灿一开口,就没掩饰自己的厌恶。
听说,听谁说?诸航含笑回道:“我去放松了下。”
“你挺会选时间呀!”欧灿被诸航懒懒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
“不选,哪天心情好,就哪天去。我和帆帆奶奶是两种人,我的快乐方式,你是不能理解的。”这菊香真的太浓郁,熏得鼻子痒痒的,感觉一个喷嚏卡在中间,要出来又出不来,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真是大言不惭!”
“嗯,我不想对帆帆奶奶撒谎。”
“其实我不失望的,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死心了。”欧灿气得浑身直抖:“我不心疼绍华,她是自作自受。”
“帆帆奶奶觉得首长过得很辛苦?”喷嚏终于咽回去了,鼻子酸酸的。
“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活,不辛苦难道是庆幸?”欧灿恨恨地说道。
“你错了,首长他爱我,不然干吗娶我?”
“绍华想摆脱你的,但十万美金填不了你的口,你很贪婪。”欧灿鄙夷道。
“十万美金?”诸航使劲吞下一口口水,突然浑身发冷。
“在帆帆满月时,绍华没给你十万美金?”
哦哦,十万美金,六十多万人民币,话说美元贬值得太厉害了。佳汐给她去哈佛的生活费,首长说那是她和佳汐之间的交集,收下后,从前彻底结束,他和她重新开始。“帆帆奶奶,你不像会是污蔑人的人。那时,我和首长已经结婚了。《婚姻法》规定,婚后的所有财产,夫妻双方共享。不谈十万美金,首长的所有都是我的。他送我的新年礼物是一块三十二万的月相表。说起来真有点败家,不过我很感动。首长他已经成年n久了,大首长和您教子有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懂的。你认为呢?”
欧灿一时语塞,瞪着诸航,胸口起伏得犹如台风过境的草地。
勤务兵来了,把车从车库中开出来。
诸航扶着车门上了车,坐下来时,才发觉两膝抖得厉害。脸部神经抽搐,勤务兵以为她在微笑。
十万美金,只有她和首长还有地下的家汐知道,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包括诸盈,佳汐也不会从地下跳出来满世界嚷嚷,那么,只有……诸航按住胸口,像是有万箭穿心那般疼。
“诸中校,你不舒服吗?勤务兵从后视镜看出她的不适。
她很不舒服,不舒服得像要死掉。死了,也许才是真正的幸福。
待了一会儿,诸航轻轻答:“我没事。”侧身看车窗外,视线模糊不清。起雾了,哦,这不叫雾,叫霾,由于空气被污染而形成的一种气体,北京虽说是政治文化中心,但环境真的不是太适合人居住。
路灯穿过重重迷雾照下来,勉强能看到百米外,晚下班的交通高峰已过,车速不算太慢。
首长还没回家,车库的门敞着,厨房的灯、唐嫂房间的等亮着。帆帆骑着自行车在院中一遍遍地转圈,嘴里在唱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这里有绿草呀,嘀哩嘀哩……这是从电视里的儿童节目里学来的儿歌。最多听过两次,帆帆就能跟着旋律唱出来。不只是画画,和艺术有关的,帆帆都会格外热衷,这也是与生俱来的。命中注定,帆帆会是一个艺术男。
诸航讨厌艺术男,但如果帆帆是,她就觉得能接受。
歌声清脆、悦耳,自行车的车轮欢快地转动着,帆帆笑起来,一点皮,一点坏,怎么看怎么可爱……正在快乐成长的帆帆,如果……泄露出去的不只是十万美金的事,接下来会不会就是有关帆帆的身世……
心口涌上来一缕腥甜,诸航浑身汗毛竖起,后脊梁冰凉。
她用尽全力守护、疼爱的帆帆,一旦身世真相大白,欧灿和大首长将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还能这样快乐地唱、开心地玩?
诸航握紧拳头。
“妈妈!”帆帆一个漂亮的回旋,看到了诸航,跳下来,欢喜地张开双臂,咯咯笑着跑过来。
诸航抱起,埋进他的脖颈间。软软的婴儿味,怎么嗅都嗅不够。“晚上,我和妈妈看七个小矮人。”
保护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诸航真想去把他们抓过来,带帆帆逃离这个令她如今战战兢兢的世界。
逃?诸航咬紧牙关。
“妈妈这里声音很大,扑通,扑通。”帆帆的耳朵贴着诸航的心口。
“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