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巴巴啊……”曲母好像陷入了很深很深的回忆当中。
“思羽!”裴淼心一声轻唤,已经来不及唤住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
就见小家伙一路横冲直撞,完全停不下脚步,就张合着自己的小手,笑呵呵朝曲母的方向冲了过去。
曲母正待低头,那小东西自己一个俯冲,撞在她的小腿上,紧接着一个屁股摔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为这一次他该哭了。
曲母也瞪大了眼睛,赶忙弯身准备将这小东西抱起。
却见这小东西只是学他爸爸模样,皱眉深思了一会儿,突地咯咯咯笑了起来,整个人开心到不行。
裴淼心无奈地看着儿子,刚从草地上起身,就见一双大手已经早于曲母而来,弯身将摔坐在地上的小思羽抱起。
“哎呀,又胖了两斤。”
裴淼心翻了个白眼走上前道:“那哪里是胖,人家小孩子长身体而已。”
易琛笑起来道:“我跟我干儿子说话,碍着你什么事情,自己闪一边去。”
裴淼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你的干儿子啊!我压根儿就没同意,想当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你干儿子?你、你还给我……”
“唉!”易琛抱着小思羽一躲,作势去揽她的腰肢,“那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我就让他做我的亲儿子。”
裴淼心气都要气疯了,旁边的户外椅上还坐着曲母,可这男人愈发没有正形,当着曲母的面也敢这样对自己。
她正兀自着急,不知该如何向曲母解释,却见曲母弯腰,将本来坐在自己旁边的芽芽抱起来放在地上,“芽芽走,奶奶带你进屋去。”
这一声轻唤过后她又回过头来,对易琛说:“晚了就在家里吃饭,淼心难得有朋友会上门来。”
裴淼心赶忙叫住曲母,“妈,我跟他真的不是那么回事,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经过一年前那场车祸,曲母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
她笑笑看着裴淼心道:“我没事,我先带芽芽进屋去了。”
放眼四望,这里已经再不是曲家那间曾经高门大户却冷漠至极的大宅了。
半年前她好不容易说动曲母,带着家里几个还算信得过的老佣人,一块儿搬到这边——曲耀阳曾悉心为她打造的婚房和新家。
想起一年前的那场车祸,轰鸣的爆炸声中,夏芷柔被人从车下救了出来,却在入院以后由于内脏严重出血而落下了一身病痛。
裴淼心头上包着纱布,左手吊在脖颈前的绷带上过去看她时,夏芷柔还是一个劲地对她冷笑,“裴淼心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没有!你现在之所以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是因为曲耀阳拿他的命来跟你换的!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命是拿他的来换的!就算你最后赢了我又能如何,他终究不会是你的!”
她听见夏芷柔在病房里疯狂的笑声,那笑声里满含凄厉、不甘,还有绝望。
她扶着墙壁从病房里出来以前,看到夏芷柔俯在床边上吐血。
她说:“你就是这么爱一个人的吗?”
夏芷柔一怔,又听裴淼心说道:“你这一生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他的爱,还是他的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不是我,你永远不知道我站在最底层去喜欢他、仰望他的辛苦!你一出生就与他门当户对,你想喜欢他只需要大声说出来就可以了!可是我呢!我就算喜欢了他也是有罪,只因为我站得太低,而他处得太高,所以我就一辈子都只有仰望的份?凭什么?这是凭什么啊!”
裴淼心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这样一份不纯粹的爱情,你又指望他还一份什么样的情谊给你?其实你我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谁先谁后,而是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多,我只是单纯的,爱他而已。”
结果当天她离开夏芷柔的病房没有多久,就听后来的许多医生护士说,夏芷柔因为癌症晚期保外就医时,其实就已病入膏肓了。
又其实她在自己的岁月中,最后还要来纠缠曲母,无非不就是因为心底的那份爱与不甘心,好像自己这一生所有的执念,都执着在了这个家。
夜里的时候她一直睡得平静,却听天明来打扫房间的护工说,昨天夜里楼下309床的病人自杀了,用输液的针管划破了手腕,满床满地都是血。
后来裴淼心又听说,其实那夜里有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听到过夏芷柔的鬼哭狼嚎,大抵还是为着她这一生的执念和不甘心,且大声笑着裴淼心,就算今生她暂且赢过了她又能如何,这次先下到地府里与他去相遇的,还是自己。
裴淼心听得一阵一阵的心惊,直到出院之后休养了大半个月精神才好上许多。
好不容易劝得曲母离开那没有感情和温度的大宅,直到搬到这来以后,她的精神才放松了许多。
……
易琛抱着思羽,用手肘拐了拐裴淼心的手臂道:“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让思羽给我做真儿子啊!我觉得我跟他长得挺像的。”
裴淼心唇角一抽,拍他的心都有了,刚张嘴准备说话,另外一双大手却伸过来,一把将小思羽给抱了过去。
“嘿,我说你,闲杂人等,到底又是谁放你进来的?”
小思羽一见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忙不迭拍着小手“巴巴”、“巴巴”叫个不停。
曲耀阳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才继续怒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