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中取暖。苏夜离开之时,一眼看中了它,便把它一起带了回来,转送给苏梦枕。
她送完后,立马进行老三篇问话——吃得怎样?睡得怎样?身体怎么样?
而苏梦枕的回答也是“很好”,“很好”,和“很好”。
例行对话说多了,让她有种天天请安的错觉。但她乐此不疲,苏梦枕似乎也不反对。他会照旧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也照旧回答“不告诉你”。
他们交谈的内容倒是五花八门,涵盖了一切可能出现的话题。她问得最多的,当然是白、王两人进京后,朝廷与江湖发生的大事。从这些事件中,她自行判断每个人物所选择的立场。
她听的越多,感慨就越多,听到后来,已无法以抽离的视角看待问题。她对待这个世界,就像对待现实世界,决然而平静地投身江湖风浪,不再考虑能够谋获多少好处。
她天亮后才回神侯府,由于发生了意外事件,已预先猜到苏梦枕想说的话。此时,他依她所想,犹豫一下,平静地道:“王小石的父亲与姊姊,被白愁飞找了出来,带走了,迄今下落不明。”
苏夜笑道:“喔。”
苏梦枕道:“你似乎不惊讶。”
苏夜嗤地一笑,笑道:“我为啥要惊讶?白愁飞对兄长如何,对兄弟就会如何,岂有待你冷酷狠毒,待他热情友爱之理?王小石容貌特别美丽,还是属相和他特别相配?他凭什么网开一面?”
苏梦枕无话可答,苦笑道:“他现在正坐在外面。”
苏夜道:“是,他正坐在外面,正在伤心懊悔。他出来混江湖,结果把爹爹和姐姐赔了进去。坐着也好,屁股底下垫着雪坐久了,估计会冷静一些。对了,他去不去象鼻塔?”
苏梦枕皱眉道:“他日日都去,怎么了?”
“不怎么,随口问问,”苏夜说,“我问个问题,还要解释问的理由?”
苏梦枕无奈地说:“我也是随口一问,你脾气好像一天比一天坏了。”
苏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像是真生气了。苏梦枕拍拍那只鎏金暖炉,面上忽露迟疑之色。他极少求人,更别提求这么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他一方面认为,提起这件事,苏夜自会分心关注,一方面又认为,她对王小石好感有限,没准不愿冒险救他家人。
因此,他只能苦笑。
他苦笑,苏夜也在笑。她两道目光里,满满都是讥讽的辛辣笑意。在她看来,王小石理应受此教训,因为他变相纵容了白愁飞,助长了白愁飞的气焰。
既然选择纵容恶人,那么,当恶人得势,自己一方亦深受其害的时候,为什么要惊讶伤心?莫非他以为,白愁飞只会因“误会”而伤害别人,不会碰他这个相识多年的好兄弟吗?
苏梦枕想了一会儿,再度说道:“他们已经答应帮忙。”
苏夜点头笑道:“那感情好,倒省了我的力气。苏公子,不如你来猜猜,白愁飞会把人质关在什么地方?”
苏梦枕沉声道:“不会是风雨楼,因为白愁飞一直担心楼子里有我的人,也不会是普通牢狱,否则神侯府已经得到消息。龙八太爷家里,据说有个私自关押人犯的地底监牢,若是我,我便把赌注押在那个地牢。”
苏夜淡然道:“猜得真好。恨只恨你手底无人,孤掌难鸣。本来风雨楼有几个好汉,现在也跟了王少侠。要不然你亲自爬起来,去救你兄弟的亲眷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苏梦枕没有回答。
突如其来的,这张床的床顶变成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他半仰着头, 盯着床顶帐幔的花纹, 久久不说话。
他不喜欢被人奚落。可是, 苏夜奚落他之后,他忽然发现, 自己找不到话回应或回敬。她讥讽之余,常常流露出细微不可察觉的辛酸,让人很难生得起气。
何况他怎么生气?凭什么生气?难道他真从床上爬起来, 用仅剩的一条腿跳着走开?
这阵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过了一会儿, 王小石觉得干坐无趣, 起身离开。他要去象鼻塔,找唐宝牛等人, 商量如何救出父亲和姐姐。他离开后, 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 戚少商急匆匆地来了, 门也不敲一下,像道会走路的龙卷风, 倏地卷了进来。
雪后天晴, 碧空、白雪、红梅形成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他一身白衣, 处在天地之间, 愈发相得益彰, 仿佛天生就该穿这个颜色。但现在,他神情严肃里略带震惊,双眉紧锁, 显见正在考虑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想找苏夜,苏梦枕的住处是最佳选择,所以他看见她时,一点儿不奇怪,一点儿不意外,当场没头没脑地问:“是不是你?”
苏梦枕立刻扭头看他,眼底再一次燃起幽幽火焰,似是奇怪他的无礼问话。戚少商却不肯回应这道目光,坚持瞪视坐在床畔的人。
苏夜说:“你搬张椅子坐下吧,站着问的话,大家都不自在。”
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