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看看包好放于一旁的井中月和装满探险工具的布袋,笑道:“我的出走留书,
放在枕头下面,这样愉快轻松的离开,对我和沙家均有利无害。另外还有两封信,一封
给李渊,一封给李建成,免得常何费唇舌解释,一次写三封信,用足我整个时辰,真辛
苦。”
咬一口馒头,又道:“祝玉妍、石之轩和赵德言当然不是善男信女,表面上行事作
风也很接近,总爱使手段,处事狠辣绝情,但我总觉得他们仍有很大的分别,陵少以为
如何?”
徐子陵道:“我对赵德言并不熟悉,不过只看他忽然出到掳人勒索这一招,更以
‘七针制神’来对付雷老哥,手段却直接,确有两军对垒、力争胜券的味道,可见此人
既有胆色更有冒险拚搏的精神,我们和他交手,要留神他这种作风和性格。”
寇仲道:“祝玉妍比诸他又如何?”
徐子陵沉吟道:“祝玉妍似不像她摆出来的样子那末无情,事实上她是个感情丰富
的人,至少对岳山和石之轩便变得不太理智。只是坐在她的位置,不能不把真正的感情
隐藏起来,装出冷酷绝情的模样。要真的冷酷无情,还得数石之轩。不过就算石之轩,
仍过不了他女儿父女之情那一关。”
寇仲点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话。只看祝玉妍悉心栽培出一个涫涫,而石之轩对
两个徒弟左防右防,更令两徒弟为《不死印卷》斗个你死我活,可知石之轩是个只顾自
己的人。至于赵德言则是另一类人,y险狡诈更过祝石两人,绝不会因一时冲动或愤怒
失去自制,为了个人的野心全不理别人的死活,否则就不会助桀为虐,帮颉利进侵中原。”
徐子陵给他斟茶,笑道:“为什么忽然这么有兴趣讨论他们性格上的分别。”
寇仲双目闪亮,压低声音道:“我在找寻他们性格上的弱点,看看有否可资利用的
地方。我对石之轩最模糊,你曾跟他三度交手,该比我清楚些。”
徐子陵道:“他说话不多,我的直觉是他自视极高、孤傲离群,看不起任何人。事
实上有资格作他对手的,确没多少个。”
寇仲思索道:“纵使知道他们性格上的分别,但在精心策划的行动中,仍起不到什
么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子陵点头表示明白,因为当一个人理智地去计算时,会尽量不被情绪和自身性格
所牵制,兼之要有空闲容纳别的意见,会把个人的主观减至较低的程度。
寇仲成竹在胸的道:“可是当他们发觉所有原本拟好的计划全派不上用场,情况将
是另一回事。所以我才特意造出这种形势,令各方敌人在变化骤生之际,没空经深思熟
虑便要付诸行动,那我们就有可乘之机。”
徐子陵笑道:“少说废话,先到下面看看是什么一回事,才决定怎么办吧。”
※※※
两人先后翻过院墙,躲在一堆草树丛里,两丈许外就是目标的北井。
寇仲低声道:“我真担心下面没有入口,那时怎办才好?”
徐子陵明白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安慰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肯定要考考你这
不肖徒儿在机关术上下的工夫,去吧!”
两人掠过两丈的距离,纵身入井。
井水冰寒刺骨。
他们闭气下沉直达井底,这处光线难到,兼在水内,何况更是晚夜之时,视力全派
不上用场,只能凭感觉行事。
井底忽然开阔,果然不出所料,井底与一条地下河道相连。
若换过是李建成派来的人,此时定弄不清楚该往地底河道那一方摸索,但两人既肯
定宝库该在无漏寺的地下,方向明确,遂朝那边潜去。
在狭窄崎岖,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道潜游摸索近十丈后,徐子陵轻扯寇仲一下,表示
不对劲。
寇仲立即会意,因为不是人人都像他们有长时间水内闭气,只靠内呼吸的本领,所
以若入口离井底太远,没有道理。
且地底河不断深入下斜,岂非离地愈来愈远。
片刻后两人重在井底冒出头来。
寇仲道:“肯定不在地底河内,因为地下河会因泥土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有些井会
忽然乾涸,入口当在底部井壁的某一处。”
徐子陵调匀气息道:“由现在开始,我再不靠你什么劳什子的机关学,因为小弟左
足踢到的,肯定是入口的机关。”
寇仲大喜道:“不要动!”反身钻回井底去,循徐子陵的脚摸到有问题的一方石块,
果然从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刚才若非注意力全集中往地底河,该不会大意错过。
寇仲心叫一声老天爷保佑,向半尺见方的石块用力按去。
在两人期待下,“轧轧”声响,在井底的窄长空间份外触耳。
在浮在井水面的徐子陵头顶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寇仲浮起来,喜道:“我的娘,终成功哩!”
徐子陵叹道:“我没有信心。”
寇仲愕然道:“要信心来干吗?入口就在眼前,只要不是没手没脚,就可以爬进去。”
徐子陵哂道:“我不是对宝库没信心,而是对你的机关学没有信心。”
寇仲心情大佳,没暇计较他的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