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阿娘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会不会陪他读书、练习射箭、骑马?会不会因为有了小弟弟,他就会面对更多疾言厉色的指责?尤其当他晚上把心里的担忧说给一直陪伴他的保母时,那保母无意地叹息了一声:“陛下以后还是听点话吧。亲生的只怕到底不一样呢!”
那保母也不知道这个小娃娃为什么会在听了这话之后抽抽咽咽哭了一晚上,接着又做了好几日噩梦,梦魇中尖利地大叫:“阿娘!我在这儿!沣儿在这儿!”但醒过来问,他嘟着嘴摇头,说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娃娃懂得什么……”保母自我安慰,想不出这样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也会心思细腻,把一句无心的话翻过来覆过去猜测无数遍。
直到小皇帝太想讨好他的太后阿娘,在完颜绰教他读简单奏折的时候转过脸说:“阿娘,我也要写圣旨!”
完颜绰已经忘记了前几日对他的吼叫,笑笑抚抚他瘦了的小脸蛋:“好啊。不过皇帝的话比一言九鼎还要重,一定要想好了说,说出口了,就不能轻易改。”
萧邑沣笑着说:“我早想好啦!想好了好多天了!上次叔公拉着我的手请安的时候,我也和叔公他们商议过了:等阿娘肚子里的小弟弟生出来,就封为楚王!”
完颜绰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住了,而那双凤目则渐渐睁得越来越大,眸子里的光变得利刃一般尖锐而怕人:“你说什么?”
萧邑沣有些吓住了,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讨好道:“阿娘要是觉得楚地不好,也可以封其他的王啊……”
“谁和你说的这些?”
萧邑沣听着这冷得要冻住的话,终于明白情势不对,缩成一小团在御座上:“没……没谁……”
“你还和谁说了?”
萧邑沣的眼泪“吧嗒”掉了一滴在面前的奏本上,抽噎道:“就……就是和叔公他们……”
完颜绰强忍着怒火,笑着哄劝他:“好呢,就这么告诉我。叔公他又说什么了?表情怎么样啊?”
萧邑沣简直有种想逃出去的冲动,母后的声音这么柔,但他听得出其中的危险,他左顾右盼,熬了一会儿说:“我要尿尿……”
完颜绰一把抓住他,尖利的指甲掐在他娇嫩的小手背上:“说完再去尿!”
小孩子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随后,小皇袍的下摆也湿了,散发出一股尿臭味。完颜绰狠狠甩开他的手,心里作恶,捂着嘴有些想吐,面上的表情她自己看不见,但落在小皇帝的眼里,母亲一脸极其厌恶的神色,不住地别着头挥手:“多大人了还尿裤子!赶紧离我远点!”
萧邑沣又羞又臊,又害怕梦里那些情景成真——母亲有了弟弟,就不要他了!他害怕地张开双手想到完颜绰怀里去,完颜绰却护着肚子不停地挥手:“走开走开!我闻不得你身上的味!”……
她随即叫人把萧邑沣软禁在宣德殿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清宫里泄密的人。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传递消息的小宦官,还有小皇帝最亲近的保母,都在宣德殿后殿的院子里杖毙。凄厉的呼痛声传到萧邑沣的耳朵里,他先是捂着耳朵无声地哭,但是他最亲近的保母在惨烈地哭喊,在杖声的间隙里叫痛,在一声一声地呼唤着:“陛下,你救救奴吧……给奴一个好死吧……”
人们看到,萧邑沣撞开门,撒开腿往保母的身边跑,一旁的人急着去拦,小皇帝在结着薄冰的地面上“哧溜”摔了一跤,额角磕在地上,顿时一个口子,流出好多鲜血来,混着他流淌的眼泪,哭出来的口水和鼻涕,狼狈得不行。
大家七手八脚地扶萧邑沣,又是叫传御医,而萧邑沣甩开众人,直奔到完颜绰面前,抽噎着说:“阿娘……你饶了她吧!我不是故意和叔公说你有小弟弟的……叔公说:‘岂有此理,乱了皇室的血脉’,我也……也没敢告诉你……”
完颜绰惊怒不已,一甩手就抽了孩子一记耳光。打完后,看着他白皙小脸上鼓起来的指痕,还有头上口子上蜿蜒留下的血迹,被他手一抹,弄得一脸都是。她又不自觉地对血腥味敏感作呕,胃里翻腾着,心脏擂鼓似的跳,而脑子里还紧张地转动着:“要出事!要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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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完颜绰讲完这段往事,见王药微微皱眉的模样,不觉感到委屈:“你是不是也心里怪我?”
王药没有正面回答,但盯着她的肚子说:“阿雁,我有些地方和你很像,明知道做不到,也想去试试,有的时候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使无辜的人伤心。比如我偷回应州那次,被赵王和李维励拿住软禁的时候,晚上面对着黑漆漆的窗外,心里就在想,你对我多么好,多么真心,可是我却负了你,你又该有多恨我,多怨我……”
完颜绰咬着嘴唇,一脸怨恨地看着他,等他喟叹完,她却幽幽地说:“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沣儿待我,一直孝顺有加,可是我却像你似的,也辜负了他?”
果然一点就透。王药苦笑着,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腹:“我能够理解,孩子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