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想不起合新别的样子了。我在想淑百说的关于合新的个人问题,要说,他一定是现代女性追逐的对象,可以说,他就是一个钻石王老五。他的收入很不菲,他是这个城市最好的调律师,在这样一个省会城市,拥有钢琴的家庭有几万户,据说他每天都有活。他在这个城市的双楠小区有一套私宅,淑百说她没有去过,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那里住的是这个城市的富人。住户大都是一些新贵,是这个城市里年轻的白领,知识层面很高。那里环境优美,文明程度很高,咋一走进小区有点像走在欧洲某一个城市的街区上。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会遭到周围女性的围追堵截的。但是,他却选择了独身。看着他对天一的疼爱,似乎并不是一个厌倦家庭的男人。淑百说,几乎每个周末,合新都是在淑百家度过的。那是欢乐的时刻,合新很快乐,有时他弹琴,让天一跳舞,淑百唱歌,李南是最好的观众。每个周末,淑百都会准备一桌最可口的饭菜,合新每次来都会带一瓶最好红酒,他和李南总能把一瓶红酒完全喝完,喝了酒,合新的脸变得绯红,这时就是他侃侃而谈的时候,他总是从国内说到国外,从古代说到现代,他还不只是吊书袋子,他的话很风趣,把天一听得不时大笑,有时天一又会流眼泪。淑百说,就连我也特别喜欢听他说,李南当然是他最好的谈话对手,他们俩在一起,就好像是在某一个论坛上。如果某一个周末他没有来,天一就忍不住要打他的传呼。合新要是真的有事来不了,天一就早早进屋做作业,她不说,也能知道她不快乐。
我不知道怎么了,这些过去淑百和我说过的事,自从见了合新以后,一股脑全想起来了,认真地想,就理解了淑百和李南对于合新的伤情的那种挂念和不安了。我想,我一定要帮这个忙。
淑百的办公室在住院大楼的二楼,站在窗户边上,可以看到大楼前面的花园,那里生长着许多高大的香樟树,还有几棵高达四楼的银杏树,看样子这些树都有很长的年头了。在树的下面是一个修茸得很精致的花园,有造型很漂亮的冬青树,有绿色的草坪,还有茂盛的迎春花和蔷薇花,在花园的最里面是娇嫩的玫瑰。这个花园展示着这所医院的古老和现代,听淑百说医院的建院时间是很久了,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最早是教会医院,现在是省城最好的综合医院,还是医学院的教学医院。在花园的远处,能看到几幢带尖顶的房子,我想那大概就是老的住院楼了,青灰色的砖墙,细长的窗户,尖尖的房顶。现在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房子了,我喜欢这样的建筑,我心里想过两天如果真的在医院守合新的话,我就把照相机带来,拍一些照片回去,制作好挂在我家客房的墙上。
到了下午,淑百说:“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好吗?”
淑百说这个话的时候面有难色。我说:“没问题。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我每次来都是看了天一的演出就走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点事,你就尽管让我做吧。”
淑百点点头。她留我一起吃饭,我拒绝了,我知道她下班还要赶回去给天一做饭,她的生活是有准确的钟点卡着的。
这一天我是无功而返。我回到了我的住处,我喜欢我的房子,还有一个原因是,在我的阳台上,我能看到远在顺成街上的那个教堂的尖顶,尽管遥远,但却是那么清晰地进到我的眼帘,成了我眼中的一处最美丽的地方。
我从阳台上回到房间里,莫名其妙的还是感到有点累,我靠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电视里正在演一个古装剧,还带武打,我也无心再调别的台,眼睛看着画面,却不知道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似乎我需要的就是电视里的声音,有说话声,也有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还有风声和雨声。
我把自己放得松松的,我想阿明还是想得周到,如果没有这些他坚持要买的东西,那我一个人待在只有一张床的地方是很痛苦的。我已经非常想阿明了,我看了看时间,正是阿明最忙的时候,我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的身影在他那间十四平米的小房子里忙碌着。
阿明的画廊就在玉花江边上,从街的这一边走到他的画廊去,要过一座只有一米多长的小桥,实际上就是一块木板,胆子小的女人走在上面还要尖叫一两声,但是,这样的尖叫带给她们的是快乐。很多顾客都喜欢从小桥上走过,径直走进阿明的画廊。阿明画廊的地基就是玉花江的江堤,房子也是石头砌起来,这是阿明的爷爷留下来的。阿明的爷爷是一个民间艺人,他有一手极其漂亮的木雕手艺,经他手的木雕,是极其贵重的工艺品,被很多人收藏,也被政府收藏。我没有见过阿明的爷爷,在我认识阿明的时候,他爷爷已经没有了。阿明继承了这个立在江边的房子,这个房子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一出门就上小桥,而窗户根下就是静静流淌着的玉花江。阿明依然刻木雕,他雕一些有图腾意象的面具,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被买去的人挂在墙上,小的就当作项链挂在脖子上。自从我和阿明认识以后,阿明就把这个房子搞成了一个画廊,我的画被挂在四壁的墙上,在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