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骨伶仃的孩子,她在心里暗自嘀咕:孩子还在昏睡,当爹的就扔下孩子不管也不顾的径直回去了。唉,男人向来粗枝大叶惯了,甭指望他们能带好孩子。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心中的怜悯更甚,她的声音不由软了三分:“姑娘莫急。老爷说了,下次沐休会来看姑娘。老爷还说,姑娘这几天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了,老爷下次来就能带姑娘去流云观玩儿。”
“哦。”沐婉儿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子,掩去眸中的不屑:那个流云观的道士有什么好,连从不信鬼神之说的父亲竟也动了心。
前世加今生,她很清楚自己在父亲心里的份量。这一次,沐三爷一反常态,围着她忙活了好几天,其中,父女之情是有之,只怕,更多的是他起了结交清玉道长的心思。
年轻媳妇是个口舌伶俐的,三言两语就把眼下的情形说得一清二楚:她娘家姓洪,庄户们都管她叫洪娘子。他家男人原来就是这个庄子里的管事,沐三爷买下庄子后,见他们夫妇做事麻利,便把庄子交给他们夫妻两个继续打理。至于,跟着沐婉儿过来的一干丫头婆子,车马劳顿的,一个个已经早早的歇下了。
“姑娘要是想见她们,奴家这就去唤了人来。”洪娘子作势要起身。
沐婉儿却握着拳头掩嘴打了个呵欠:“我饿了,要吃饭。”心里一阵嘲讽: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可怜钱氏一番心机打了水飘。
“饭菜都热在灶上呢。”洪娘子欢喜的起身,“姑娘稍等,奴家去端了来。”
饭菜很简单:一碗浓稠的粟米粥,一个拳头大的白面馒头,一盘山菇炒鸡丁和一碟切得细细的咸菜丝。
盛在绛色的粗陶碗碟里,鲜鲜明明的,冒着热气了,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洪娘子把饭菜就摆到床头的海棠高几上。沐婉儿不用她扶,自个儿爬坐起来,靠着床头,细细的吃了起来。
洪娘子原以为是要她喂饭的,见状,收回手,感慨道:“姑娘这是真饿了。”心里说的却是,没娘的孩子懂事早啊。高门大户里的贵子贵女呼奴唤婢,被人侍奉惯了,哪有这么小就能把碗筷用得如此娴熟优雅的?
接下来两三天里,沐婉儿的表现更让她咋舌:这小丫头也太乖巧懂事了些!
久久不见没有从府里带来的丫头婆子们服侍,在陌生的地儿,身边没一个认识的熟人,小丫头也不见哭闹,安安静静的,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
自己吃饭。自己洗漱。端来的苦药汤子,骨碌骨碌的大口喝下。晚上也是独自一人睡。睡相老实,没有满床铺的乱滚,也没有踢被子的坏毛病,根本就不需要人守夜。
服侍这样的千金贵女,太让她省心了。不,简直是完全不用她操心。
洪娘子暗地里观察了沐婉儿三天,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时时亲自守着。
于是,第四天,沐婉儿就有了一个新玩伴——洪娘子带了自己的大女儿过来给她叩头。
“姑娘,这是奴家里的大丫,过了年就有十岁了,刚好可以陪姑娘玩儿。”
大丫眉眼有七分象洪娘子。小小年纪进退有度,看上去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她能陪我去庄子里玩吗?”沐婉儿歪着头,睁大眼睛问道。
到底还是个孩子。洪娘子爽快的答应了:“能,当然能。”
“太好了。”沐婉儿眉开眼笑的从凳上跳下来,拉过大丫的手,热情的叫道,“走,大丫,我们出去玩儿。”据洪娘子说,流云观离这里只不过两三里远。她不喜欢道士,却向往他们的修练功法,一门心思的想去偷学一二。
大丫抬头看着洪娘子。
洪娘子轻点她的脑门,叮嘱道:“姑娘身子骨弱,不要跑远。要是摔着磕着姑娘了,小心你的皮。”
“嗯。”大丫的眼睛亮了。不要做活,不要带弟弟妹妹,只要陪着姑娘,还能去外头玩儿,当丫头的差事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呢。
牵着沐婉儿的手走到屋子外面,大丫飞快的回头瞄了一眼,见洪娘子并没有跟出来,便低头小声问道:“姑娘想玩什么呢?”
沐婉儿想去流云观,可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只好暂且按下心思,耐着性子问道:“大丫平时都玩些什么呢?什么最好玩,我们就玩什么。”
“我呀……”大丫翻了翻眼皮。平时,她要帮着家里做活,要带弟弟妹妹,哪里有时间专门玩儿,“有了。我带你去山里拾柴火玩儿。”
沐婉儿满头黑线:这算哪门子的玩。
大丫却眉飞色舞的扳着手指头说开了:“拾柴火可好玩了。这个时节山里到处开满了野花。我们这次不拾柴火,可以去cǎi_huā玩。山里有野兔了,运气好的话,我们能撞见它们出来找食。山里还有一眼好井。井水可甜了。观里的道爷都去那儿抬水喝。闲时,道爷们还会在旁边的小树林里练拳脚呢。”
“是流云观里的道士吗?”沐婉儿的眼睛也亮了。
“对呀。”大丫肯定的点头,“道爷们都是好人。我们在一旁看,他们也不撵人。有些胆大的,跟道们爷学。道爷们有时也会指点几下子。”
这个可以有!沐婉儿拉着她的手,笑了:“好吧,我们去拾柴火玩儿。”
第7章功法不是想学就能学的
到了外面,沐婉儿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庄子正好座落在大山的脚下。山上树高林深,看不到人家。唯有半山腰隐约现出一角绿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