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退出去后,池嬷嬷进了点,恭请太妃到妆台前坐,压着声道:“太妃,尤侧妃今日刚进来您就……会不会太过。”
“那也是她先‘过’。”定太妃信手执了梳子,递给池嬷嬷,“玉引那性子,若不是尤氏惹事,她绝不会把尤氏送到我这儿来。这么多年了,尤氏虽没伤着她,估计也把她烦得够呛。”
池嬷嬷低眉顺眼地给太妃通着头:“您是打算……一步把尤氏调教好了?”
“若能的话自然好。毕竟有些事,放在玉引的位子上是要有所顾虑的,我出手比她强。”定太妃说着,长声一喟,“再者,她在这么糊涂下去……吃亏的会是谁呢?不是她也不是她娘家,是阿礼阿祺,兴许还要添上阿祚阿祐。”
母亲若斗起来,孩子哪还能好过呢?定太妃想着这个就头疼,旁的府里妾室许要担心主母打压太过,让自己的孩子毫无前程可言,而这逸亲王府……正妃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却架不住这侧妃自己上蹿下跳!
如若正妃被逼得要压制庶子了,旁人是说不出什么的。可阿礼阿祺都是好孩子,定太妃不想看他们被自己的母亲推到那一步。
“快中秋了,给孩子备点礼吧。”定太妃从镜中睃了眼池嬷嬷,“正院东院西院的按同规制备,但给世子添份厚的。”
“是。”池嬷嬷心领神会,边应话边向宫女递了个眼色,示意宫女记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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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亲王府。
谢继清听玉引突然请他去,生怕是有什么急事,踏着晨露进府后,却听说这位正主儿还没起床呢。
他哭笑不得,来迎他的赵成瑞说:“大人您先坐坐?王妃起来,下奴立刻来请您。”
他就去前宅的正厅里坐了,有宦官来上了茶,赵成瑞说正院还需要他伺候,告罪后就退了出去。
谢继清缓缓品尽了一盏茶后,玉引还没起。
他就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打算四处逛逛。
他从前来与逸亲王议事时,如若逸亲王恰有别的事不能及时见他,他也会在前宅随意走走,留下候命的宦官清楚这点,就未加阻拦,只无声地跟着他。
谢继清走了一段,到了一片竹林,原想绕过去,侧耳一听却听出里面有动静。
是射箭的声音,一箭箭射得急躁,箭镞刺靶的闷响声接二连三,但偶尔也穿插几声脱靶落地的清脆声音。
谢继清还道是府里的大公子心急练不好,顺着石道走进去一看,正射箭的人却让他一怔:“则旭?”
尤则旭后脊一紧,正拉弓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左臂猛被弓弦一弹,疼得他一声闷哼。
谢继清蹙眉,可不及说什么,尤则旭已拿着弓就走,不看他,更没跟他见礼。
“则旭!”谢继清低喝,尤则旭不敢不停,心里却迟疑了一下称呼。
然后他转过身颔首道:“大人。”
大人?
谢继清心生疑虑,踱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满脸的汗:“你在这儿练了多久?”
“也没多久……”尤则旭低着头,“睡不着,就起来练了会儿。”
谢继清未予置评,又问:“出什么事了?”
尤则旭显然眼眶一红,抬眸看着天强将眼泪忍住:“没出事,我……我自己不知好歹。”
“你这是哪来的话?”谢继清打量着他,“殿下不在府里,你这是惹你姑母生气了,还是惹王妃生气了?”
“您别问了!”尤则旭明显气不顺。
“好,不问。”谢继清说着扫了眼他因拉弓太急、又次数太多而被勒得血肉模糊的手指,“跟我去正院,给你收拾下伤。”
“我自己收拾就行了!”尤则旭立刻道。
“看来是王妃。”谢继清淡笑,见他面色发白,一拍他肩头,“我在锦衣卫琢磨怎么审犯人的时候,你可能还拉不动弓呢。行了,有什么事都去当面说清楚,若你是对的,我帮你跟王妃说情。”
尤则旭咬着牙不吭声也不挪脚,谢继清嗤笑:“你小子多大了还这么赌气?快走,我这还有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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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玉引起床就听说哥哥已经来了,而且直接到了堂屋等。
梳妆之后她出去一瞧,才知道尤则旭也在。
“你怎么来了?”玉引蹙眉,仔细瞧瞧又尤则旭明显气色不好,看起来虚得厉害,衣衫也都被汗水浸湿了,便在落座后道,“坐吧,正好我今天本也要再见见你。”
她想问问哥哥,怎么看尤则旭喜欢夕珍这事?如若哥哥觉得无妨,她就再去问夕珍的意思;而若哥哥觉得决计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娶夕珍……她就只好当一回恶人,直接把这事断了,索性不让夕珍知道。
但尤则旭戳在那儿没去坐,谢继清指了指他,问玉引:“怎么回事?这刚什么时辰,他就在外头射箭,我去了一看满地满靶都是箭,一问才知道打夜里就开始了。”
“啊?!”玉引一讶。她昨天乍闻那事时震惊太过,说话说得是不客气了些,却没想到让尤则旭这么在意。
谢继清睇了她一眼:“照理我不该不问原委就替他说话,可你看啊,我就这么一个徒弟,犯了什么错你给他个谢罪的机会呗?在王府犯错,要打要罚也都是你做主,你别让他这么憋着就是。”
“不是……”玉引看着尤则旭,怔了怔,“则旭你……”
“王妃。”尤则旭一开口,满心憋闷的委屈顿时涌了出来,不待他忍住,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得厉害了。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