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皇帝刘彻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皇帝不说什么,群臣也不会有多大的意见。在仍然显得冗长的廷议之后,这个帝国庞大的国家机器又开始缓缓地因为一场新的战争而转动起来!
这场战争,卫青和去病一样期待着!
刘彻有什么心事,卫青感觉得到。
但是,他知道刘彻的脾气:如果他想说,就是不让他说他也会告诉你,如果他不想说,那问了也不起作用的!
于是,隐阁亲密的夜晚,卫青一如既往,没有表示过多的关注。
而刘彻那天晚上特别的温柔,床笫之间异常的和谐,带着几乎爱怜的感觉。
待欢爱结束后,精疲力竭的卫青听见他忽然冒出了一句:“仲卿,这次攻伐匈奴,让去病一个人去吧!”
卫青惊跳起来,看着他:“陛下,去病还是个孩子!”
刘彻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眼睛半眯着,夜s太黑看不清他的眼神。
觉得自己的话太直接了,卫青便解释道:“陛下,臣的意思是说,去病上次征战虽然表现出s,但是他毕竟只征战过一次,骤然将此大任托付与他,臣恐怕他还太年青了!”
刘彻淡淡地道:“去病行的,这个你我都心中有数的!”
“陛下!……”卫青还要再说,刘彻温柔地打断他的话道:“仲卿,朕知道你不放心,不过,小鹰不练练翅膀,怎么能担当大任呢?此次出兵,你已经帮他计划周详了,放心!没问题的!”
皇帝的语气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卫青知他甚深,知道事情绝对还另有隐情。虽然心中忐忑,也不愿再说。然而思虑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陛下,臣……不能跟着去病去么?”
“嗯,”刘彻道,伸臂搂住他的肩头,轻轻吻着他的耳垂,“朕想大用去病,这一次,便让他单独练练好了。仲卿这些年来幸苦,这次就好好陪陪朕!”
他声音极温柔,却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
于是卫青没有再问,能够让一军主帅在战前忽然不出征的原因和可能太多太多了,而每一个都会是沉重的!
卫青觉得,有一种苦味从胃脘深处泛了上来,直涌到心中。
毫无征兆地,胃部一阵抽痛,像是有人用铁条重重地捅了一下,瞬息卷遍全身。他背对刘彻,强自忍耐着,脸s苍白,冷汗涔涔!
刘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卫青不再问,他也不再说!
元狩二年三月,天子刘彻封冠军侯霍去病为骠骑将军,将精骑一万出陇西!
此次,在对匈奴的征战中一直作为统帅的大将军卫青第一次没有参与。
春天的风并不都是柔和的。因为一个季节的改变,往往都会带着一些暴力。春天以风,夏天以r,秋天以雨,冬天以雪。
那改变一切也催生着阵痛的春风,呼啸着从秦代旧宫上掠过去,远远地卷到了远方犹如汹涌的浪涛一般的群山上。远方的天空,带着空漠的蓝s。
咸y城外十里,高高的望城坡上,一身蓝s便服的大将军卫青驻马而立,看着远方逶迤的黄土大路,那路上,黑压压如蚁群迁徙的军队正渐渐远离。
他是来送行的。
送那个自小在他身边长大,只上过一次战场的人出征。那个只上过一次战场的,刚满二十岁的人,独自带领着一万大军,去征战,去杀敌!
虽然知道他的英勇,虽然知道他的本领,但是,在卫青的心里,他还是那个搂着自己的颈子睡觉的孩子,还是那个抓着他衣角不肯离开的粉团一样的小人!
“大将军!骠骑将军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随侍的亲兵道。他们有二十来人。至卫青遇刺后,皇帝要求加强保卫,于是这些人更像狗皮膏药,紧贴着卫青。
“再站一会儿吧!”卫青淡淡地说,仍然看着远方的军队的背影。
皇帝刘彻忽然不准自己领军出征,敏感的卫青隐隐从中嗅到了一些东西。
“难道,这就是开始么?”眼中看着面前的景物,却什么也看不进心去。只是默默地想,“我努力想要避免和阻止的,就这样开始了么?”
远方的山峦还没有被劲节的春风吹绿,黄黄地憔悴着。
旌旗飘舞甲胄鲜明的汉军队伍中,全身黑甲黑袍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在马上不断回过头来看着后面的山坡,猎猎的长风翻卷着他的大氅使他的身形变得高大了许多。
那还泛着黄黄草s的山坡上,一行人已经成为小小的黑点,但他清楚地感到,有一个挺拔的身形还在依然固执地挺立着。
“放心吧!”去病在心里暗暗地说,“不管将要面临什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终于,远行的军队在地平线上隐没了它最后的旌旗,大将军终于勒马回程!
一路之上,他都不太说话,他的随身侍卫和亲兵,也不敢开口,只随了他,慢慢地任马缓行。
到了离长安还有数十里的一个小集镇,卫青说:“今r便在这里歇下吧!”侍卫长杨荣道:“这里离长安不远,不如我们疾驰一阵,连夜回去吧?”
卫青淡淡地道:“不用,就在这里歇一夜吧!明天慢慢地回去!”
他的话语中隐隐有一丝疲惫。于是旁人便只有听命。
亲兵连忙找到这里最大的客栈,扔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便撵出了所有住店的客人。一行人住了下来。
那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