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回来时,看到她不见了的话,是否会勃然大怒?她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
心里着急地默念着:堂本,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来……
楼层进入倒数,三楼,二楼,一楼。叮的一声响,电梯停住了。
迟欢轻步走出电梯,谨慎走到奢华大堂的一角,没有看到小羽的踪影,应该是坐电梯上去了。
她暗暗舒了一口气,一边左右张望着,一边快步走出了酒店大门。
她纤弱的背影冲出大门,拦住一辆出租车,匆忙离去。角落不起眼的一根大柱子旁,有个高挑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冷漠的脸上,带着深沉的目光。
安纳咖啡馆的墙上,白色时钟的时针停在了数字三和四之间。
临着落地窗的座位上,堂本俊眉间淡淡蹙着,一直紧紧关注着门外走进来的人。
门不断被推开,不断有新的客人进来。只是,这些人里面,没有他日思夜想的人影。
时间一分一秒,无情逝去。英俊的脸上,表情从焦虑到失望,再到绝望。
他缓缓抬起了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三点五十四分了。
呆呆凝视着不断转动的秒针,他眼里黯淡了下去。
早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
忘初是……不会来了。
他想到这,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招了招手,远处的侍应生走了过来。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侍应生礼貌地问道。
“埋单吧。”他轻轻地说,站了起来。
门在这一刻被打开,一个纤弱的身影走了进来。
堂本俊下意识望去,目光触及到那道身影,他便立即呆在原地。
“先生?”侍应生不解地叫道。
堂本俊一动不动,他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迟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将满腔的爱恋和思念的痛楚,化成无比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忘初?”这一刻,她明明站在他的眼前,他却怀疑起来,怀疑这只是他思念成灾的幻觉,经不起现实残酷的戳破。
“堂本。”迟欢在他面前停下,她微微喘息着,脸色由于奔跑而变得更加苍白没有血色。
她在叫他,他分明听到了。
是忘初的声音,淡淡的,熟悉的,他没有听错。
真的是她!
他还来不及欣喜若狂,眼神就捕捉到了她手上缠绕着的,染满了鲜血的餐布!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堂本俊连忙托起迟欢的手,看到她血r模糊的手心,不禁皱起了英挺的双眉,着急地问:“你怎么会受伤了?!走,我们去医院!”
“不!有些事我想告诉你!”迟欢说。
“你要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先去医院!”堂本俊见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流着血,眼里一痛。
“没什么大碍,只是扎伤了手而已!”迟欢的语调变得急切:“堂本,没有时间去医院了,你必须听我说!”
“可是……”堂本俊见神色严峻的迟欢,仍在迟疑。
“没有可是,堂本!”迟欢定定地说:“我必须告诉你,昨天晚上我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停了一会,她的眼神迷蒙了起来,缓缓地,轻声道:“还有,我是谁……”
堂本俊见她的表情,不由得一愣。半响终于点了点头,说:“好吧。”
幸好咖啡馆里有简易的医药箱,好心的店主帮迟欢处理了伤口,简单了包扎了下。
迟欢低声道谢,看向堂本俊,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深吸一口气,迟欢笑了一声,说:“很抱歉,堂本。我想告诉你,我其实不叫吴忘初。”
她顿了顿,说:“我的真名叫作迟欢。”
“昨夜我身边的那个男人,叫作凌允……”
迟欢给堂本俊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主角便是她。
她的来历,她的遭遇,她为什么会来日本,以及和她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她在讲述这些过往的时候,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感觉自己仿佛活了很久很久,遥远得开始忘了这些事情。
或者是她自己不想记得,可命运却偏偏不断在提醒他。
在说到季臣的时候,她沉寂已久的心,掀起了一番涟漪。那双安静的眼眸,在提到这个名字时,有盈盈的水光在静静波动。
是恨,是怨,还是拼命想遗忘?
五年前灾难发生的前一刻,她问他的那个问题,在往后无数个夜晚折磨着她,使她茫然。
她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季臣的答案呢?
她的心,又是在什么时候背叛了自己……
她明明恨他的。
恨他的无情禁锢,恨他的强取豪夺,恨他近乎病态的执念,宁愿毁灭她也不肯放过他。
这个冷酷冷血的男人,他邪冷的笑容,残忍的眼神,在这五年里,满满占据了她的梦魇。
迟欢不知道,或者她不想去承认。
恨得越深刻,另一面,也有可能爱得越深沉。他爱她么?她不知道,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年里,她淡忘了许多事,然而无论如何都淡忘不了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很多年前的那个下雨天,瘦瘦小小的她坐在跷跷板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抱起了她。
他的伞隔绝了湿冷的雨水,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他的臂膀强而有力,让惊慌的她不敢乱动。
他笑得无比魅惑,对她说:乖,我们回家。
或者,一切不可挽回的,都从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