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现在才能理直气壮的提起这些事情而不会脸红。”贝勒尔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如果我大将你的能力有所怀疑,我就会找各种借口走人……毕竟要是战败的话,没人敢担保自己一定平安无事……我原本认为,就算让我来当这个统帅,我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而事实也说明了这一点……好吧,我们不说这些,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大将,你在迷惑什么?”
“……”艾修鲁法特想回答,但是发现自己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z吗,很多新兵特别是军官,在上战场之前都会迷惑。而这个‘迷惑’中最常见的,就是他们不z自己为什么而战。很多人特别是那些不知世事,懵懵懂懂的人,常常不能理解‘敌人’的这个概念。所谓的‘敌人’嘛,当然是先是‘敌’,然后才是‘人’。可是这些新兵却搞不懂这一点,思想执着于‘人’,却忘记了加上一个‘敌’。除非这些人亲眼目睹的战场的残酷,比方说被烧毁的村庄,被强暴杀害的妇女儿童,被处死的平民之类的场景,他们才能燃烧起战斗的勇气,才能将他们全部的力量和智慧放在杀戮之上……当然,这些指的是新兵。而老兵不需要这些。”
贝勒尔的眼睛看着对方,他的那种目光是有穿透性的,仿佛能够看见艾修鲁法特内心深处的疑虑。
“人打仗打得多了,心头的热血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即使没有目睹那些令人暴怒的罪行场面,他也能够平静的作战。因为他们不需要了解,不需要亲眼目睹o战争会带来什么。而平静经常要比愤怒更加管用因为愤怒总是和恐惧结合在一起,它们是一体两面的。而平静则是另外一回事。有经验的将军会把老兵作为自己主力和精锐,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比如说我这一种。”贝勒尔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已经相信我是正义的不需要外部的证据,更不需要敌人证明自己的邪恶,我总是相信我是为了正义而战。所以我耍什么诡计,安排什么陷阱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我让部下去付出x,我会相信这是不得不做出的x,我会为阵亡的将士难过,但是如果时间回溯,我还会下达同样的命令,还会照样让他们去送死。因为我是正义的,我的命令是别无选择的,他们付出的x是有必要而且有意义的。如果我不是指挥官,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拿着长矛,站在前线,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我也会相信我杀死对方不管是完de对手,受伤的对手,乃至于求饶的对手是符合正义的需要。”
“我不z大将你迷惑什么,但是我要提醒一下。无论如何,现在你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因为你过去做出的种种功绩,现在这支军队……十万人的性命和i被托付在你的手上。这是权力,也是责任。你的迷惑能够超越你此刻压在你身上的责任吗?如果答案是不能……说句实话,我也z这是你唯一的答案,那么你应该放下你心中的疑惑。”
“人很难放下心事。”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笑了起来,这不再是之前露出来的那种勉强的笑容,而是一种放松的笑。“z吗,贝勒尔大人,刚才您说的这些话中,您是把自己视为‘老兵’的……”
“别人说我身经百战,其实没那么夸张。哪怕把大战小战全部算上……哪怕连刚才这一次对付混沌巫师的小战也算上,我也只打了四十七次战而已。”贝勒尔回答。“不过这个数字也够得上‘老兵’这个头衔了。刚才是一个老兵给另外一个老兵的忠告。”
“哈……也对呢,原来我也是个老兵了。”艾修鲁法特微笑着回答。“我不z我打了多少次战了,如果算上梦里的,也许也有这么多次了。”
“梦里的?”贝勒尔眉头略微皱紧了一点,但是马上就松开。
“一些明明不符合逻辑,但是却相当真实的梦。”艾修鲁法特对这个话题也没有深入。“所以我有时会迷惑,我是不是经历了一些……一些……人类难以想象的东西。”
“没什么是人类难以想象的。”贝勒尔笑了。“哪怕是最狡诈的欺骗和最高深的计谋都是出自人类的智慧。”
“或许如此。”艾修鲁法特回答。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心头的重担被卸下了至少是卸下了一部分。
“接下去你打算做什么,大将?”贝勒尔问。
“继续迷惑,”艾修鲁法特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窗户边。这里位于城堡高处,可以鸟瞰城市的中心位置。前面已经说过,此时的纽斯特里亚城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军营。“但是,首先还是要打好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