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也没有再提起,倒是隔了一回忽然想起:“我若是要彻查鬼祟一事,该找谁去帮忙?”
“京兆尹温朝辞。”陆其裳敲了敲桌子。
宋玄想起那日在珍宝楼里瞧见的人,隐约起了些兴致:“这人我见过,还有些印象。”
“此人温润圆滑,进退有度,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也还算得上是良善。”陆其裳淡淡地说。“你若是去公事公办,他不会为难与你。”
宋玄见陆其裳对他赞赏有加,眼珠子隐约转了转:“但若是……”
能将京兆尹拉到他们这一边,无论什么动作都要方便上许多。
“白相对此人有提携之恩,此人知恩图报,肯在京兆尹的位置上一坐三年,怕是不会转投他人。”陆其裳看出了腹中心思,便点他一点。
京兆尹说白了,就是盛京的知府,只是天子脚下,也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手中没有自治权不说,还时不时闹些乱党流寇,一干重臣勋贵在上头压着,进也不好、退也不是,当真是个做不长久的苦差事。
这位温朝辞却被放在这进退两难位置上足有三年,一得说他有本事,能好好地做过三年,二就得说,这位温朝辞太过死心眼,唯白相马首是瞻,竟也没想过走走旁人的门路,调离此处。
宋玄笑着抿了一口茶:“这谁知道呢?试试又不会掉块r_ou_。”
“收服一个温朝辞,总不会比收服一群剃人头的小鬼更难些吧?”
陆其裳睨他一眼:“你若是能做到一样,我便想法子,让你做来年的主考官。”
宋玄微微一愣:“什么?”
这些年来,科举的主试官都是有名望的大臣,多半是陆其裳或其党羽,白相一党大都出身世家国子监,倒也不跟他们争抢这职务。
宋玄一个八杆子搭不上的国师,压根就没肖想过这个位置。
但想也不用想
陆其裳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但若是你做不到,就得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
“你的算命,其中到底是怎么一个玄虚?”陆其裳的目光冷淡,眼中却略带几分好奇。“我当年亲眼见过你扶鸾,那姐妹俩能算出来,是有人给她们偷传答案,但你却是硬算出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玄微微一怔:“当时你也在场?”
“正是。”陆其裳高深莫测地瞧着他。
宋玄定了半晌,忽得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若是我做不到,就告诉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陆其裳心满意足地一抖折扇,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你不许在背后干涉。”宋玄补充。
“自然不会。”陆其裳淡淡道。“我早说过,我陆其裳平生不沾赌博,此事对我来说,压根就不算赌,而是定数。”
“这么有自信?”
“你只管去。”
宋玄这下当真不再与他喝茶,一撩衣摆就要出去做正事去了。
倒是陆其裳在他后头问:“不给我续茶了?”
“陆大人自便罢。”宋玄朝后头挥了挥手。
陆其裳有些好笑,却还是自己动手给自己倒起茶来。
这头宋玄刚走下摘星阁,就瞧见祝阳正直愣愣地戳在门外,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
宋玄抬头一看,门口二狗正撒着欢追自己的尾巴,姬云羲正半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他的两个祖宗都来了。
宋玄想。
第39章 恶鬼
瞧见姬云羲,宋玄就晓得,自己独自行事的计划可以歇了。他坐到祝阳赶着的马车上,身边坐着天下最尊贵的人,脚下趴着天下最尊贵的狗。
这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宋玄怕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
大概是见多了姬云羲的任性,宋玄心中竟多出了几分怪异的幽默来。
姬云羲开口便带着说不出的生硬:“哥哥倒是与陆相打得火热。”
宋玄蹲下揉了揉二狗的毛发,由着它在自己手底下撒欢打滚,嘴上还要笑着安抚姬云羲:“同朝为臣,总有些往来,你何必在意这个?”
姬云羲轻哼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凉意:“晚上不许我留宿,白日又和别人厮混,宋玄,你眼里还有我没有?”
宋玄抬头一瞧,只见姬云羲一双眸子幽幽地瞧着他,带着说不出的质问。
他哑然失笑,伸手去捏姬云羲的鼻尖,左右晃了晃:“我这是为了谁在鞠躬尽瘁?嗯?圣上?”
“好歹给我讲些道理,白日用了我,夜里就不能放过我?任是谁家的丫鬟仆役,也没这样使唤的。”
姬云羲被他说的冷意渐消,不自觉地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来,低低嘟囔了一句:“我宁可留在夜里用。”
宋玄听了牙根痒痒,伸手敲他的脑壳,姬云羲也由着他欺负,趁机抱上了他的腰身,好似一块硕大的粘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