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雪飞也跟出来,不过瞬息功夫,他已平复了心情,依旧温和、稳重,翩翩如玉,见了余锦年,面上还露出个款款的笑容,仿佛刚才厨房里的一段争吵只是余锦年的幻觉。
这人身上有很浓的檀香味道,并不难闻,但眼下余锦年的鼻腔受不得丁点儿刺激,凛冽寒风就足以让他鼻子发痒了,此刻再一闻闵雪飞身上的香味,顿时嘴一张,极其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响亮清嚏,活像是嫌弃人家似的。
闵雪飞倒并不在意,只是少年身体随这声喷嚏微微晃动,闵雪飞的目光被吸引着,缓缓挪到了对方的腰间,定在那串瑟瑟颤抖的刀铃上。
刹那视线凝固,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鸿。
余锦年并未察觉,道:“我是想来送茶罐的。我做了五美姜粉,比现来煮姜要方便。”
“不用了,已经煮好了。”季鸿接过茶罐。
闵雪飞话也不说,只脸色白的吓人,嘴唇紧紧抿着,他轻轻扫了余锦年一眼,好容易才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容,道了声“我明日再来”,便径直转头离去。余锦年还想留一留,好歹是晚上了,外头许多食铺都已关门,要找个酒家也不容易,只是他嘴还没张开,却先被季鸿拽进了房里。
前头闵懋过来,想找季鸿说话,特别是想找他给自己衣服上提个诗,正翘首以盼,却见自家二哥似个闷葫芦般匆匆出来,他没心没肺,还兴致勃勃问了句“季三哥呢”,却只换来闵雪飞一个闷郁的眼神,他揉得眉心酸痛:“季三哥、季三哥,你过去姓季算了。”
闵懋巴不得呢,左右他在闵府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要是能和季三哥在一家子里,他怕是能高兴到天上去。只不过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全指望着抱二哥大腿,好去亲近季三哥呢,于是狗腿道:“哪能呢,二哥是我亲哥哥。”
闵雪飞心里才有点慰藉,闵懋又掂着脚往后院看,忍不住问:“季三哥呢,怎么不出来啊?”
“……”闵雪飞真是气怄出一口血来,这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房里余锦年捧着一杯姜茶,揉了揉鼻尖道:“我好像真得了风寒。”没等季鸿回答,他又说:“那人与你关系挺好的罢,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与人吵架……挺稀奇的。是京中来的吗,叫什么呀?”
“闵霁,闵雪飞。是我幼年好友。”季鸿没什么可隐瞒的,之前不愿提及,也是出于不忍破坏这种闲适生活的自私考量,只是今日闵雪飞的到来让他看清,有些事并不是隐而不提就能够不存在的。他蹲在床边,替少年将鞋袜脱了,果不其然脚底冰冰凉,应是湿雪透进了鞋底,故而着了凉。
“怎么脚底湿了也不知道?”
余锦年啊了一声,半天又哦了一下,木木呆呆的。
季鸿用小毯将他脚裹起来,抱在怀里暖着,一会儿抬头看看这个少年,见他不说话,跟个石雕似的,不由叹息一下问道:“方才门外,听到多少?”
余锦年从石化状态渐渐苏醒,不急不缓地说:“全部吧……”
季鸿:“没惊着?”
余锦年笑一笑:“我承受能力好,经吓。”
说完,又闭上了嘴,继续装石像,哪里像是他说的经吓,反倒像是被吓傻了。
什么天子、公主、郦国公世子,又什么状元下的战书,和青鸾台上的诗会……都像是天上才有的东西。余锦年想到杨府时候,那群突然一夜之间转了性子,对季鸿毕恭毕敬的杨家人;想到那本破旧的青鸾诗集上莫名被补齐的诗句,他还惊奇地以为季鸿也是青鸾公子的诗迷。哪是诗迷啊,他就是他本尊!
余锦年还想起自己曾经说,青鸾公子或许是个不敢见人的丑八怪,就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