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一副充满力量的身躯,祁砚稍稍有些心安。武器有了,只是凭借着他那副遍体鳞伤的身子,在对上这个巨鲶鲨的时候,真的会有招架之力吗?
胡思乱想之间,鲶鲨却早已按捺不住新仇旧恨,已经展开了行动。就见那巨嘴一张,曾经撕碎了无数生命的层层利牙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那满口密密麻麻的尖牙齿锐如刀锋,看得祁砚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圆溜溜的小身子哆嗦了起来。
鲶鲨眼睛一眯,接着,毫无征兆地,它猛地射.出了水面,整个身体扑了上来。
在它张口跃向小鸟的那一刻,在鸟儿身边一直安静待着而被鲶鲨忽视的男人,此刻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一个溺水又受了重伤的病弱之人。只见他如同一只黑豹一般瞬间暴起,动作凶猛、快如闪电,手心向上一翻,在半空里反手握住刀刃,对着那鲶鲨扑过来的大嘴毫不迟疑地挥刀斩落了下去。
“噗嗤——”
锋刃深深没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借着鲶鲨自身的动作轨迹,锋刃在水中巨兽的表皮上开了一道数尺长的伤口。鲶鲨全心全意扑向惊慌的小鸟,庞大的身体袭向空中,并不怎灵活。默立在侧边的男人突然出手,这凶悍的大鱼闪避不及,右半边湿滑的身子冷不防被刀刃毫无阻隔地扎入。
霎时间,血花四溅。
“吼、吼吼——!”
鲶鲨的大嘴开合了几下,几声粗哑地低吼自喉心传向空中。而这一下还不够,电光火石之间,男人从鲶鲨的皮肉之中将刀刃一把抽出,血液自刀口处巨量涌出,如同喷泉般,溅得水里、树皮、男人的肌肤上全部都是。
鲶鱼猛扑到一半却遭到男人的出刀突袭,有力弹向空中的身体直直地落回到了水中,掀起巨大的浪花夹杂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刹那间江面上一片鲜红。
“吼呜……嗷呜!”
鲶鲨在江水中翻滚、嚎叫,哀鸣声痛苦极了。但它到底有着巨大的身体和异常强韧的体质,单单一刀并没能了结它的性命。竖直的鱼鳍再度露出水面,鲶鲨的小眼珠剧烈地颤抖着,这一次,它把目光投向了树干另一边站立着的男人身上。
“吼……咯咯、咯咯……”
小鸟惊得后退几步,小身子摇摆着逃去,躲在树洞后边缩了起来。那响亮的“咯咯”声分明是鲶鲨的层层利齿在碰撞间发出的催命曲,听得祁砚头皮阵阵发麻。
透过树叶的间隙,祁砚瞅见一旁的男人稳稳地立在随波起伏的树干上,上身如野兽般弓起,肌肉紧绷,专注地盯着鲶鲨的动作,和它对峙着。手中的刀刃上寒光闪烁,鲜血不断地向下淌去。刀光反射在鲶鲨的小眼睛里,勾起无边怒火。
鲶鲨沉默地瞪视着男人,它身上结实的肌肉一层一层地鼓起,显然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全力一击。这时,男人却不易察觉地往右边瞥了一眼,给树洞旁的小鸟使了个眼色。
祁砚接到他的眼色,愣了一愣。
顷刻间,鲶鲨身子一缩一弹,再次冲出了水面。
祁砚按照男人的示意往后飞快地退去。而男人却并未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提着刀迎上去,而是突然俯下.身来,灵活地趴倒在鸟儿前一秒所站立的位置,躲过了鲶鲨跃出水面的一扑。
祁砚一抬头,正看到鲶鲨灰白色的柔软肚皮从自己的头顶上方掠过,他立时明白——男人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男人自下方抽出刀片,抬起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刀刃笔直地插入了鲶鲨暴露出来的肚皮。
就着鲶鲨自己向着前方扑空的前行轨迹,刀刃在它的肚皮上从头划到了尾。一瞬间,开膛破肚。大量的肠子内脏等统统破肚而出,稀里哗啦地砸了一地。
鲶鲨爆发出一声祁砚听到过的最惨烈、最愤怒的叫声,被再度狠狠刺入的身体无力地挣动了一下,重重向下坠去。
哗啦一声,鲶鲨头朝下落入水中,落水的巨大浪花足足掀起了一米多高,受到波浪影响的大树干也狠狠地摇晃了几下。上面的小鸟站立不稳,它一个趔趄,直接从树皮表面上被甩飞了出去。
“咕咕……叽!”
小鸟尖叫一声,拼命地扑腾着飞不起来的小翅膀,在半空里旋转着下落。
男人眼疾手快,身子往前一探,敏锐地捉住了小鸟的一条细腿,把它捞了上来,轻轻地搁在了树皮之上。
当祁砚晕头转向地从树干上的凹坑里爬起身时,男人已经半跪在树干的边缘,用力甩动着刀刃上残余的血珠。
发觉身侧的小鸟摸摸索索地重新站起身来,男人随意地往后睨了一眼。
“还好么?”
祁砚战战兢兢地抬起眼,身子抖动了两下。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探身下去,左手抓住了鲶鲨重伤的身躯,右手拿刀刺入鱼皮之中。不多时,这只在江水中作威作福、杀戮无数的“水霸王”终于偃旗息鼓,白眼一翻,渐渐地没了生气儿。
感受到手里抓紧的鲶鲨身体正在慢慢地下沉,男人一手继续固定着那巨鱼的身躯,另一只手则从树杈上拿起自己的血衣,将它利索地切成条状,当作绳索一般把鲶鲨拴在了自己的身上。布条的其中一端捆住了鲶鲨的尾巴,另一端则牢牢缠上自己的胳膊。
鲶鲨尽管体重惊人,但自身体格庞大,具有相当的浮力,因此男人可以不费太大的气力便“牵”着它在水面上漂浮,跟着树干一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