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听了全程的舒乙有些受不住,这两人青天白日下如此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还要不要脸面了!
他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开口道:“能先把正事解决了,你们回去再我心甘情愿,你让我快乐吗?!”
宋离笑出声,同不悔站开并肩而立。
见那边两个终于消停,舒乙一把提起南烛:“走了。”
刹的海岸打斗仍在继续,然舒乙提着南烛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天机教众当场就慌了。
这就如同行军打仗,主帅被擒,余下的兵将登时便没了头脑。
有负隅顽抗拼死要救南烛的,有缴械投降求一条生路的,甚至还有往回跑准备重整旗鼓来日再战的。
不过说到底,这隐没在迷雾孤岛上神秘的奉川圣族,彻底被拉下了神坛。
舒乙将南烛交给门中弟子,飞身于高筑的海防线上,看着这满地伏尸血流成河,不禁心生痛意。
这场战事终于在夜幕时分告一段落,天机教核心人物——教主南烛被生擒,四大长老死了三个,左右使一个残了一个跑了,还有个云鬼护法见大势已去当场横剑自刎,算的上忠义。
正道弟子经过一天浴血奋战已是疲累至极,林然抬肘擦掉脸上的血,喘息道:“谢尧正在带人清点我们这边的伤亡人数,天机教跑回去不少人,我们要不要趁胜追击?”
舒乙递去一面方巾,道:“穷寇而已,翻不出浪花。先把这边处理妥当,再着人去断绝后患。”
林然点头,走出两步腿脚一软,被人从后搀了一把。
他回头看,一时愣住:“不悔……”
缓过神来的正道弟子登时就一个激灵,这奉川的大魔头是逮住了,那这中原的魔头可怎么办?
一帮人跃跃欲试的围过来,个个精神不济却还提着剑耀武扬威,恨不得将不悔大卸八块的架势。
不悔简直给气笑了,索性大喇喇的靠在旁侧的巨石上,睁眼说黑话:“就你们现在这样,我若是想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众人听了就是一惊,不悔果然居心叵测!
宋离皱着眉按住不悔:“你别再胡说。”
他这一开口,大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这一瞧又不淡定了。
这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功夫,伏伽真人的头发怎的就全白了?明显是散功所致,为何散功?又是为谁散功?
“天啊!”安若素惊呼一声:“宋兄你的头发!”
萧正清和叶久川当即就扑过来,两人顾及着宋离不爱人触碰,伸出手想摸不敢摸。
咽下一口血泪,萧正清喉头震动:“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难得的,宋离伸手往二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并不怎么洪亮,却吐字清晰:“这件事从头到尾,我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于是,从和简承泽舒乙计划拿下奉川开始,一直交待到他身中噬心蛊。
想来大家也能理解不悔同宋离的情分,知道亲师尊和魔头生死同命,那日要杀南烛,他出手相阻便也情有可原。
可话虽如此,那么多条性命却做不得假,不悔修炼邪功也做不得假。
质疑的话一抛出,不悔当即冷笑一声,目光极具穿透力的望着每一个要来杀他的人:“那天我究竟动没动手,对谁动的手,杀的又是哪边的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从前我不说,是想着不要连累师尊,这黑锅背了也就背了。可现在我想活,你们那些烂账再往我头上推,我就得分辨分辨了。”
的确,当日情形混乱,只是见有人中剑身亡,又有人大喊是不悔所为,他们就理所应当将不悔视作仇敌。可归根结底,并没有人亲眼看见不悔动手,即便动了手,不悔也未用剑,始终留有分寸不肯伤人性命,乃至后来天机教的人蜂拥而上,不悔还帮着杀了不少。
底下一派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又不甘心。
说到底不过是死了太多手足弟兄,奉川势大难敌,不悔孤身一人,想找个好对付的撒气罢了。
“怎么样?谁亲眼看见我杀人了,站出来,我们当面对质。”不悔不耐烦道。
正道弟子修养颇高,被不悔两句话一说就开始怀疑自己,更何况那天多的是空山寺的沙弥,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么一想的确没亲眼所见,更是不敢乱说。
这时有人小声嘟囔:“就算你没动手杀人,可你到底练了邪功。”
“不悔身上的邪气已经化去。”宋离见缝插针道:“无可忌惮。”
又是一阵静默。
这魔头都不魔了,还有什么可说?
但总归是有嫌疑无法说清,不悔怎么看都是个隐患,就这么放任又不甘心。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悔站直了身体,难得正经:“那天的事,就算我没动手,但也有责任。出了这样的事,我和师尊在你们眼里永远都不可能撇的干净,不过也无妨,你们有怒有气尽管朝我来发,待此事平息,我甘愿隐退江湖,从此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有人问,明显怀疑:“此话当真?”
“你天资聪颖,武功极高,还这么年轻,当真甘心退隐江湖?”
不悔勾唇笑了笑,看向宋离:“我志不在此。”
宋离也看他,和道:“志在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