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到小区,她默默接过口袋。
我几年没见她,她本来就身材不高,似乎又矮小了一点。以前的长发被她剪成了短发,斑斑驳驳的夹杂几根雪白的白发。
那一瞬间我几乎羞愧的想要跪下去。
妈我喊一声,眼泪就止不住。
她仍旧背对着我,提着一袋子的蔬菜,慢慢往前走。
妈!我声音都破了,一声吼过之后,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的哭起来。
我小的时候只要这个样子,她就会转过身过来牵我的手,一边骂我没出息一边把我领回家。
然而她没有,只是默默的往前走。那么孤单和悲伤。
我喜欢同性的事情是在大学的时候向她宣布的,那时候爸爸去世几年,我和她相互依靠。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我知道这一切没办法避免。
操劳了一辈子的妇女,自然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儿子就从未来的希望变成了喜欢男人的**。她刚开始是愤怒的,然后是悲伤欲绝的。
她什么话都说尽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她那么坚强勇敢,只要挺一挺就可以扛过去。然后仍旧接纳我。
但是我没想到那时候会把她逼到绝境。
她拿着刀子割腕自杀,就在我面前。
我被吓傻了,只看见她的血从她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送到医院后,我才知道这个刚烈的女人或许再也不会给我回旋的余地。
果然,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滚,我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
回到住得地方,我仍旧觉得恍惚。
以前我觉得离开她或许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是今天我忽然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离开家的这几年,我每一天都每时每刻都希望能够回到她的身边。今天看到她,我发现她竟然这么老了,衰老的气息在她身上很明显。在我拿过她手上袋子的时候,她想我投来的含着无助的茫然和无奈,我都看在眼里。时间消磨掉我们之间的怨恨,剩下的只有无法前进后退的茫然四顾。
手机又一次想起来,我没有心情接。但是想到毕竟之前我挂掉电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于是还是拿起来。
欧先生并没有生气,他关切的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心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塞得我疼痛不能言语。
阿时,我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能第一时间陪伴你、帮助你。他徐徐的说,我听见那边传来金属磕哒一声,然后听见他吐纳的声音,欧先生在抽烟。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好不容易开口,却觉得压抑的悲伤和委屈又一次汹涌的叠来,我忍不住发出抽噎的声音。我知道这很丢脸,但是我忍不住,我的心里甚至在渴盼那边的人能够安慰我。
阿时?!你怎么了?啊?果然欧先生被我吓到了,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怎么哭了?
我我今天看见我妈妈了我断断续续的把前因后果统统讲出来,我理智的觉得不能说,但是我却贪恋那点可笑的温柔。等我讲完的时候,我看见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了一格了。
欧先生沉默许久,轻轻的说:好的,阿时,别难过。既然你已经想要回到你母亲身边,你就去做,去陪伴她。不要害怕,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他语气温柔,似乎在安抚一个小动物: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喝一点热水,然后去睡觉。
我嗯嗯的答应两声,实际上这一通波折,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很好,乖孩子。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冷、明天就是冬至了,你们都吃什么?
☆、甜甜的
(十五)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明亮的阳光已经斜斜的铺了进来。我发现我竟然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还好盖上了毯子,不然肯定会感冒。
我昏昏沉沉的坐起来,才蓦然想起昨天晚上我竟然将所有事情告诉给了欧先生。
瞬间我后悔不已,甚至有种再也不想见欧先生的感觉。这种类似羞耻和惶恐的情绪让我无所适从,似乎一下子从一个成年人变成了一个茫然的孩子。怎么办呢?我拿起手机,望着昨天晚上的那通通话记录,团团转。
郁闷一会儿,准备先不管了,至少要开始开门做生意吧。可是耳边却模模糊糊的想起欧先生最后那句乖孩子,只觉得耳朵和脸颊被火烤般滚烫,真是
开门不久,就迎来了零散的客户。
自从接触了设计师给我的单子,我便渐渐有了将自己的花店系统一点的想法。考虑半天,我试着给设计师发了条短信,意思是如果有空,我想请他吃饭。
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约好就在下班的时间。
我飞快的收拾自己,开了半天的生意。然后下午的时候就准备回城,和设计师吃饭。
晚饭的时候,我将自己希望和设计师长期合作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我的想法还不成熟,但是设计师却很有兴趣的和我一起规划。他甚至给我提供了新的思路,例如不单单只考虑设计这一方面,还可以将目光投向需要花卉的婚庆公司。我激动的握住设计师的手,看他的目光简直就在看恩人。设计师笑起来:没有什么,这些都是我答应欧先生帮助你的。他的一句话如同一把楔子,直直的订进我的心里,顿时我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窘迫的事情,讪讪的不再说话。
设计师先生似乎看出我的犹豫,倒是又安慰我:欧先生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这个人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