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小风,真正的君王只爱江山,只能爱江山”秦宇打断他,别过目光看向窗外黯淡了的天“否则他护不住爱人,护不住自己,护不住江山,最终害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临晚风低下头,眼里仍有不解,姓白的话里掺杂了什么,他能感觉到,但又不明白。
“这么说,建邺城内的那些人,岂不是太愚蠢了,白白送了性命”
呵呵···秦宇笑了,眼前白色的风雪让他想起一个人“谁还没有一个信仰呢,世人所谓的愚蠢太浅薄了,于己而言问心无愧,便是值得”
“姓白的,你要是一直这么正经该多好”
“我要是一直这样,你会更讨厌的”
白六爷闭上双眼,靠在桌旁,似要睡去,临晚风摇摇头,笑了一下,拄着头也睡去了。
京城
那片仅次于皇宫的晋王府陡然衰败,连带着那一片的灯火都黯淡下来,皎月的光照下来,曾经的亭台楼阁影影绰绰,鬼气森森。
晋王府太庞大了,庞大到人们忘记它旁边还住着人,一个也曾站在权力中心的人,晋王的消亡,让那座府邸也连带着被遗忘了。
一片阴森里,那片松林显的更为阴郁,司马绍钧负手站在最中央,脚下是白雪,头顶明月孤悬,玄黑色的锦袍随风轻动,像是有人把他遗落在尘世。
“太子殿下”
身侧传来声音,一袭素色袍子的杜雪堂从黑暗的林间走出,站到月光下。
“杜先生”司马绍钧看向他。
一阵风吹过,不知是应和谁,杜雪堂打量着周围,眼角弯了一下,收回神思他看向司马绍钧。
“殿下,杜某是来助你离开此处的”
“为什么?”司马绍钧平静的问。
“太子难道不想离开?”杜雪堂反问。
“先生现在效力赵王吧”虽是询问,但是语气笃定,司马绍钧看着他平淡的问“如今的赵王,今非昔比,先生远来京城要救小王,莫非是想弃赵投奔小王”
“若是呢?”杜雪堂看着他,坦然应答。
是··司马绍钧浅浅笑了,眉头一抬,漆黑的眸子里藏进一切,让杜雪堂怔了一下,差点认错人。
“小王还是想问”司马绍钧上前一步“为什么?”
“赵王”杜雪堂看向松林的边缘,嗤笑一下说“他不配我效力”
“小王配的上?”司马绍钧看向他。
杜雪堂转身看着他,目光在他漆黑的袍子上仔细的划过,停顿了半晌才说“杜某,愿助殿下覆灭秦氏”
林间寂静了片刻,唯有呜呜的风声,司马绍钧看着躬身执礼的人,那语气中有一丝真诚,不过他心中仍是疑惑,但他放下了这份疑惑,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先生”他扶起杜雪堂“小王相信你”
“谢殿下”杜雪堂起身,看着他再次说“我以说通赵王,殿下南下归国该无事,我以秘密联络人手,殿下昔日旧臣柳彦申以到永城,接应殿下”
“何时是时机?”司马绍钧问。
“温候再动兵戈之时”
“宜早不宜迟”
“殿下放心”杜雪堂压低声音,凉凉的说“杜某会推他们一把,让他们尽快”
司马绍钧点点头,心里已然急切,杜雪堂刚想告辞,见他仍伫立在原地,犹豫一下问“殿下为何选择此处相见?”
“这里不好吗?”司马绍钧笑着说“这座城池内,哪里能比这里更让人遗忘”
确实没有!杜雪堂冲着他的温朗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识破了那完美伪装,深施一礼,他告辞离去。
静静走出一段距离,杜雪堂回身,司马绍钧仍伫立在那里,半仰着头,像是在月光里搜寻着什么。
“殿下还不回去吗?”
“不,我喜欢这里,让人清醒”
穿过松林,寂静黑暗的晋王府只有月光照在脚下,尽管微弱,但也足够杜雪堂分辨方向,毕竟这里他曾那么熟悉。
“这片梧桐树真好”杜雪堂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久许久,他抬起手堵住嘴,颤抖的转了过去。
这梧桐树真好,郁郁葱葱,遮住了过往!
若能,我希望回到庸和七年,哪怕是无可挽回的真相之后,至少您活着,我宁愿我们互相记恨着,也好过徒留我一人,茫然无措。
月影西斜,司马绍钧抬起手追着月光,像是摸到了什么,又咻的收了回去。
“殿下,您后悔了吗?”司马绍钧冲着月光问。
林间仍旧只有风声,打破和嘲笑了司马绍钧的幻想,手掌落下,司马绍钧摸着胸口,掌心下有一枚小小的铜符,烫的他手臂颤抖。
我劝过您,劝过!可是您总是那么天真,幻想着退一步,保全所有人,吴王倾国倾城,葬送了江山,葬送了自己,但至少付玉思陪他死在一起,而您呢!
文和,四方山崖下冷吗?可曾后悔!
“您说只要您在世一日,我永远也不许离开京城,您食言了,所以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