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堂人是“星尘者”的一簇小流,但在大学之中却是开创者。在文部把持言论文字的时代,与先行的“星尘者”有所不同,他们不再明里暗里还是在精英的圈子里打转,而是向机制本身发起了挑战。说的慷慨悲壮些,他们是向整个武林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撂了一句:我不。
当然,以上陈词出自疯子头目萧青山之口。在西大的学生们看来,自认为走在他们前列的萧青山不过像极了一句至理名言:那个人的样子好怪哦,他好像一条狗啊。
事实上,西川堂是一群来自计部的逃兵败将组成的,且只是西大校内的一个学生组织,在文部的势力范围内苟延残喘。
四面楚歌是萧青山对西川堂现下处境的评价。
作为现任领导人,他曾与世道背向而驰,蘸了自己的血,一砖一瓦搭起了西川堂。因此他很清楚,此刻外在的威胁还不是最迫切的。
堡垒总是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的。
萧青山在西川堂里面壁沉思。这是吴青留下的,他只有它了。
他开始盘算手下人选。
要不是宋欢他爹把爱徒硬塞给他,而他急需一个靠山成立西川堂,换做以前他是决计不会收李元儿的。她认为萧青山看不出来,只因略有用处,小小西川堂也能入了堂堂李姑娘的法眼么?但如今能多一人是一人,李元儿竟也要列入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一个梦想跻身精英计划的高知者,注定不是他们这群游离大道的人。
萧青山蓦然想起第一次见段一时的情景。
少年超脱于尘世之外,衣衫褴褛,但双目清明。
可摸着良心说话,那其实连衣衫都称不上,未免太抬举他了,就是一片抹布挂在了鸡肋上,瑟瑟地打着颤儿。他独自窝在角落,丝毫不招徕一群白送上门的肥羊。
他在写字,这说起来简直是笑话。一个没进过学堂的死乞丐,还妄想有天能成为诗仙李白一样的俊人物。沉闷的空气里,少年满头是汗,低头喃喃自语,抿了抿炸开的毫尖,挥笔疾书。
“吧嗒”一声,汗水滴落在皱巴巴的土纸上,也能恰成一个句号,自添五分。
萧青山凑过去瞅了眼少年写的玩意,忍不住大喝一声:“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啊!”
岂一个惨不忍睹可一言蔽之!
但他魔怔了一样,当下决定,一定要拉这个少年入伙。
乞丐也没问干什么,在得到能管饱的答复后,扑扇扑扇了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临走前,他乐得嘴快裂了,还不忘小跑回去,捡起地上的小纸片掸了掸揣入怀中,和萧青山这个大傻子一道头也不回乐不可支地离开了。
那天晚上,段一久违的睡了个好觉,梦里全是粉色的大肥鲸。
由此观之,你就知道剩下的六位是什么货色了。
不是白痴,就是精神病患者。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发文,请多多关照。
本文是为纪念大学生活所写。
各位看官走过路过,还请多多提建议,鞠躬~
☆、t,(2)
萧青山“咣”的一下,把瓷杯拍在了会桌上。
田小哈脑补萧大人往杯里唾了一嘴的茶叶。
宋欢扶了扶西域产的眼镜框,杨行之按住了自己的剑气。
临近大四毕业,他们这群大二的西大学生也徒生一种箭在弦上的焦灼感。人们聚在一起,半只脚还未踏出校门就未老先衰,开始回忆起这些年追过的女孩,暗恋过的男生,令人头秃的考试,精心准备的展示,还有比赛、刷夜、讨论、聚餐、出游……
至少,此刻的选题会便开得甚是走神。李元儿已低头看了七次表。
“大家要知道,初代时我们能带来的新鲜感已是过去!再按一贯的方式运作下去,我们只能靠固有的读者在垂暮线上挣扎。在文部推出更多组织后,西川堂终有一天会被彻底蚕食干净!往俗了说,我们仅限于此。”
全神贯注的钟砚秋被吴桐扯了扯袖子,她示意桐子等会再说,往前倾了倾身子。
段一勇做出头鸟:“要我说,创新破局固然重要。但现在来看,我们需要的不是广泛撒网,而是能占一个是一个,形成自己的特色----不如先限定受众群往后再拓展。拿宋欢举例,你别看这小子迂腐,我觉着他上次的《君子小人论》既标新立异又言之凿凿,虽小众了些,没准儿还能招引几个骨灰粉。”
“就是用苏子那个‘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来喻君子?”杨行之翻了个白眼。
“然以一事之尽善,而谓其为君子焉,吾意君子不如是之隘也;以一事之未尽善,而谓其非君子焉,吾意君子不如是之浅也。圣人谓:小人不可小知固知矣。然君子果可小知乎?是故君子小人,其志一也。世人多为圣人所惑也。”
宋欢不为所动,娓娓道来,连同萧青山在内也不由得承认:是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众人还沉浸在宋欢带来的震惊之中,萧青山那头又连砸了几个硬骨头下来。鉴于以上表现,西川堂新一代“人不如狗”搜讯行动就此拉开帷幕。
李元儿表示,老娘不干了。
六条丧家之犬窝在西大空旷的济民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