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拽过他手上捆着的粗绳,打着接下来一路的头阵。
前头就是奈何桥了,过了桥你就会碰见个老婆婆,她叫你喝什么就喝,喝完了前尘了去,你安安心心地投胎去吧。
瞿有成走得过慢,我和他中间那根粗绳绷得笔直。
他受了黄泉路边的劲风,一时咳得有些急。可愈是刻得喘不上气来,他偏偏愈要说,喝了就全忘了?
瞿有成拖沓着步子不肯快步走过去,我只能咬牙扯过粗绳,强拉硬拽着他往前走,边走还边说道:投胎不就是重新做人,你何必计较从前的事呢。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动些法术让瞿有成识相一点时,却听他道:
我不走,我不要走。
而后身后的粗绳应声断裂。
我不禁怔了一怔,百年来还没哪个鬼魂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私断牵引绳的。我瞠目结舌地背过身去,就见他也握着一块磨尖的残骨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残骨的尖端刺破了他的脖颈,血珠子噼里啪啦地直落下。
我大仇未报,绝对不会过这桥的。
他以为他这样逞英雄就能不过奈何桥了?我心里暗嗤一声,揽起袖子就想用法术收拾他一顿,要他哭爹喊娘,再不敢说不过奈何桥的话。
你再这么刺下去,三魂七魄流干净了,你也别提什么报仇的事了。
我通天的本事没来得及表现,就被身后一人抢了先。
这鬼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飘飘忽忽了几世,也是横竖不肯投胎转世。要不是阎王老爷近来公务缠身,也断不会让他钻空子钻了这么久。
他叫公孙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过渡~
瞿有成之前的那副阴森森的画,就是画的奈何桥~
晖儿子来打个酱油~
☆、〖番外瞿有成〗此情可待成追忆(中)
公孙宴这番鬼话真是听得我笑掉了大牙,要真流点血就能把三魂七魄流干了,那瞿有成这痨病鬼咳血的时候像我如此仁善的鬼差大人又岂会不拦他。
我冷眼看着牛皮吹的比天大的公孙宴,不知道他这回贸贸然来救急会是耍的什么心思。眼看着两边僵持不下,我只得摊开掌心,再暗念一诀,手中当即化出一捆软绳。
瞿有成,你松不松手?若是你再不从,我就用这软绳捆你,把你扔进畜生道里,让你给你的仇家当牛做马去。我晃了晃手中的软绳,那上面聚了一圈萤萤绿光,且时不时就飘出几只颜色一致的血吸飞虫,看着就不好对付。
瞿有成却只呆望着公孙宴,似是看厌了才会想起来被晾在一旁的我。他眉眼都垮了下来,一具痨病身子瘫倒在黄泉路边。他脖子成线落下的血珠子艳红得赛过路边疯长的红花,瞿有成忙不迭用手去堵冒血的伤口,他叹了口气,仍是倔强道:鬼差大人,大仇不报,我不是不会过桥的。
你现在也确实不必过桥了。在一旁抱臂站着看好戏的公孙宴蓦地轻笑出声,他手一抬,往远处的阎王殿一指,喏,又来了一群好汉要来拿你了。
我也偱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阎王殿的侧门里当真钻出来不少鬼兵。他们整齐划一地直奔而来,靴声震天,这条黄泉路被他们踩得黄沙漫天扬起。
我还愣着神呢,就见其中一个鬼兵已经拨足到了我跟前。他朝我点头致意,从我手中抽过软绳,旋即脚跟一抬,径直走向了瞿有成。
阎王有令,宣瞿有成回殿。
瞿有成终被我化出来的软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押回了阎王殿,而我却被留在奈何桥前,因这一处云里雾里的闹剧而头疼不已。
鬼差大人,告辞。公孙宴没奈何地耸耸肩,想要宽解我似的笑笑,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他笑意下的胜券在握。
本以为那一回瞿有成被再押回了阎王殿,我与他也当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却没想到这痨病鬼与我的缘分匪浅,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竟摇身一变和我当了同等的值。
你原先是叫凌风,后来又自己给改成了杨清筝了吧。
我这日里要送去投胎转世的是阳间里作恶多端的邪教中人,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想着阳间里混邪教的怎也会是没由来的一身正气。
那杨清筝见我望着他不放,尴尬地送拳掩住嘴角咳了一声。
他在阳间里的累累罪行我并不清楚,只当他应当是杀人无数,干尽了□□掳掠的混账事。我这么一盘算下来这人也定是要入畜生道的。我一向是阴曹里最一心向善的那位,又是一如既往地安抚道:杨清筝啊,这世事就是白云苍狗一般的,有些巨变你可能无法接受,但它实实在在搁你眼前的时候,你却不得不接受。
杨清筝似懂非懂地看了我一眼。
我连连堵住嘴,险些就要和他说,这巨变就是你下辈子就做畜生啦,说不定还要先去十八道地狱里挨个走个一遭才行。
你好好准备着,等出了阎王殿,我们就上路。我故作不舍地拍拍他的肩,而后他在脊背上一推,直截了当地送进了阎王殿。
在阎王殿外的黄泉路边候着那些上赶着投胎的鬼魂是最劳我心神的一件事。他们在里头评功论过,说得是滔滔不绝,而我等押送的鬼差在殿外就是守株待兔一般的傻等着。
每至此时,我都会蹲在奈何桥前,俯身看着一簇簇疯长的红花。
这花我叫不上来名字,我想大部分地府里的人也都叫不出它的名字。这里乌烟瘴气,眼前的红花在我们看来实则和血池里那一池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