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焦,一边命官兵们快点放箭烧船,一边就命熟谙水性的人口中衔着短刃泅入水中,到船底直接开始砍凿。
水面上,灼灼发光的箭直直地冲向大船,虽然船上的人在奋力用刀枪斩脱飞箭,阻挠它们再进入船体,但还是阻止不了火势的蔓延。
水面下,衔着短刃,屏息潜到船底的官兵踩着水,一手扒着船,一手拿出了短刃,用尽了力气狠狠劈向船底的木头。
腹背受敌,船体开始摇摇欲坠,世无常紧紧拢起了眉,正在左右为难间,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说道:“二当家的,盐大概是保不住了,跳船吧。”
世无常一回头,见是逝水手里捏着刀,一边左右开弓迅速斩飞乱飞的流矢,一边向自己建议。
“你的意思是,弃船,丢盐,逃命?”
世无常有些恼怒地挑高了眉毛,看向逝水的眼里带着轻蔑。
逝水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跳船上岸,灭了那帮子官兵。”
世无常眯起了眼睛,轻蔑之意一闪而逝,转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船,感觉船体正在不可遏抑地下沉,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不肯弃船跳河的人吼道:“兄弟们,别管盐了,跳船,上岸宰了那帮兔崽子!”
话音刚落,落水的声音纷纷传来,世无常就看见河里一颗颗黑乎乎的人头,以分外迅捷的速度游向了岸边。
船的甲板有水没过,逝水抬脚就跳下了水。
仍然有箭贴着水面横飞过来,在水中游动的人没法躲避,不时传来中箭的闷哼声,月色下澄澈的水中慢慢浮现了几片血光。
运盐船上,随行的不过数十人,金曹因为是将人马埋伏在芦苇丛中,怕多了暴露,所以也就上百人,但是世无颜的人是逐一分批上岸的,所以一脚踏上河沿,劈头盖脸便是一阵围攻,还未反抗,便倒回了河里。
惨叫声接连不断,河水愈发浑浊。
世无常在河中央看得怒火中烧,早就没了心思猜测金曹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行踪,心中只想着要将这个斩杀了他十数个兄弟的官员身首异处。
忽然,世无常眼里闪过了意思讶异。
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双脚点水,将浑身都暴露在官兵视野中,单手轻巧地挥刀劈开向他袭去的火箭,转瞬间便踏上了河沿。
是那个刚进来的逝水!
功夫还不错。
世无常暗自点头,看着逝水被三五个官兵包围,长枪横扫,从上首到下盘封住了所有的退路,逝水却只负手立在原地,手中的刀架住了面前的钢枪头,四下里一转,将三柄钢枪柔柔绕在一起,而后手腕一沉,刀锋一转,竟将钢枪当中切断,枪头齐齐跌落在了地上。
官兵们手中一轻,正在发愣,便觉眼前白光一闪,脖颈一凉,圆睁的双眸竟然看到了自己没有头的身躯。
毫无拖沓,一招毙命。
世无常也放弃了潜游,从河中跳出来,点着水,欺身飞到岸上,一边舞刀斩开围上来的官兵,一边轻笑了一声。
——火,自然是真火,而且是燎原之火。
如他所言,这般利落,不见半点犹豫的身手,果然是杀人越货过的燎原之火啊。
世无常再分神看见,逝水如入无人之境,踩着脚下的根茎,头向前倾,沉肩飞奔,不时屈起手肘,手中的刀刃抹在身侧的官兵的脖颈处,血光一闪,立时有人扑地不起。
芦苇丛中不断有人倒下,青黄的根基处,鲜血铺陈开来,犹如织就了一张血色的衣锦,裹实了灰黑的大地。
今夜无星有月,乌云蔽天,却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
挡在金曹面前的官兵越来越稀薄,金曹看着瞬息已经在眼前放大的,如同修罗的身影,忽然大吼一声:“我,我是金曹!我是朝廷命宫,你要是杀了我,你——”
金曹的声音戛然而止,逝水有些卷刃的大刀直直捅进了他的胸口,穿心而过,腹背而出,刀尖对着清浅的空气,同样的一招毙命。
正因为你是朝廷命宫,所以才要杀,给人看。
对不住了,金曹大人。
逝水手腕一抖,抽回了刀柄,血珠子洒出来,在空气中划出了华丽的弧线,映红了逝水明澈的瞳眸。
世无常眼一瞥,看着那个朝廷命宫的尸体像麻袋一样跌落在地。
“如你们所见,金曹已死,你们护主不利,回去也会受重罚,不如归降世无颜。”
逝水开口,清朗的声音传遍两岸,像是重锤一样,将金曹的死讯,狠狠敲打在了在场官兵们的心上。
混乱的场面顿时一滞,正在厮杀的官兵们手脚一顿,登时被世无颜的人钻了空子,风水轮流,局势陡转。
一方士气大振,一方群龙无首,余下的数十官兵,竟然在十数世无颜的人手下,节节败退,再无翻身机会。
‘扑通’一声。
忽然一个官兵跪地,哀嚎出声:“我投降!好汉饶命!”
一人跪地,便带倒了了一大片儿,数十个官兵双膝一软,丢掉了手中的长枪,齐齐吼道:“我也投降!”
世无常终于欣然挑眉,虽然心中怨愤,但是仍然顾全大局,对着正在挥刀的兄弟们说道:“也罢,住手吧,若是他们肯归降,便是兄弟了。”
卷五且尽欢—尽欢颜第四章用人见疑,疑人需用
“也罢,住手吧,若是他们肯归降,便是兄弟了。”
世无常说着便当先丢掉了手中的大刀。
明晃晃的凶刃跌落进芦苇丛里,沉闷的‘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