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家人的格言,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有一点就是,护短,护短护到帮亲不帮理。
被人指着鼻子数落的郑荣军,脸一阵青一阵白。风光随顺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数落,郑荣军羞愤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可是,心中的怒火却越来越炙热,自家跟翟家的梁子是彻底结定了。
不过,虽然胸臆间怒火熊熊,可头脑却越来越冷静,这会再看看周围那些老首长老相识脸上的不赞同和失望,郑荣军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饶是郑荣军平时也称得上是精明狡猾的老狐狸,可是,这会他冷静的不能在冷静的脑子里,竟然蹦不出一句话,来挽回自己惹出来的这个烂摊子。要是找不到说个过去的理由,自己的形象在众人眼里,绝对是一落千丈。
从没想过在自己的婚礼上会出现这样状况的王英,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翟耀扬,想示意翟耀扬去缓和一下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结果,却看到翟耀扬那眉梢上扬,狭长的眼睛里闪过的一道道精芒。
王英对身边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还算了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王父那边,然后得到王父微不可察的摇头示意。王父和王母早就着急的不行了,可是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能劝的,看看陪他们一起坐的亲家夫妻还有翟学武夫妻俩,见兄弟妯娌四人都慢里斯条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知道这事他们掺和不了,也不能掺和。
屏风另一边,原本高傲的下巴微抬的郑月如,这会那张明艳娇嫩的脸,有点惊愕有点惊吓。尤其是,看到芽儿脸上的轻松自在,神情更是不由一僵,这祖孙俩都是一样的咄咄逼人。
屏风的这一边和那一边,整个婚宴现场,是一片寂静。只有端庄优雅的翟奶奶轻轻碰触茶杯盖的声音,杜皓宇他们几个不缓不徐继续吃菜的声音,还有翟耀辉有节奏的轻敲桌角声。
今天能来参加翟家的婚宴,从某一种角度来讲,大多跟翟家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更何况,刚才的是非曲直,在座的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识人无数的老狐狸老人精,不用想也是透透彻彻。而且,刚才郑荣军的语气和姿态的确很仗势凌人,让这些对国家对人民始终保持着一颗忠诚的心的老革命家们很是看不惯。
当然,其实这整个过程也只是分分秒秒的工夫。最后,坐在主桌资历最深的王万重老爷子,看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骑虎难下的郑荣军,轻叹一声,这老郑真的是越老越不像样了。看来,自己以前提点他的那些话,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想到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个还淳朴忠厚的愣头小子,把小半个硬的跟石块似的窝窝头让给自己,王万重又于心不忍,只能出声打破眼前的尴尬。
“好了!老郑,那位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劳动人民最光荣。这劳动人民,除了工人兄弟,更包括广大的农民兄弟。更何况,中国还有句俗语,叫民以食为天。没有千千万万的农民兄弟,咱们这些人都喝西北风去啊?老郑,你可不能因为眼馋老杜这身光鲜的新衣服,而怀疑老杜不是填饱咱们这些人肚皮的农民兄弟。再说了,老杜就是穿着新衣服,一样麻溜的挑粪浇肥。”
“是!是!瞧我,都怪我这嘴皮子不利索!”好不容易有人送梯子,十分冷静的郑荣军赶紧就坡下驴,“我可不就是眼馋杜兄弟这身新衣服!他穿这一身往那儿一站,谁能想到杜兄弟竟是位种地的好手,是咱们的农民兄弟!他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就是位老太爷。这气度,这气场,我真是甘拜下风!”
郑荣军虽然就坡下驴,可杜爷爷跟翟爷爷这俩老头,刚才没能痛快淋漓的干一顿,这会也没那个心情帮着递梯子,一个比一个笑的假,就是不搭话。
王万重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只能继续充当和事老,“也是!就杜兄弟这身打扮和气度,让你一说,我还真不敢让杜兄弟去看我养的那些花。”
王老爷子附和了郑荣军一声,接着又对对爷爷说道:“老杜,怎么样,等一会宴席散了场,去我那里帮我看看我那些花!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去,省的老郑说你不像是庄稼把式。”
杜爷爷是非对错分得很清楚,可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听了王老爷子的邀请,表情真诚,笑声爽朗,嗓门洪亮,“王老哥,你养花可就找错人了!想养花你得找我这位李老哥,”杜爷爷指了指身边的李清源,“就是找俺家芽儿也比俺强!俺只会挑粪浇肥,种庄稼种菜。养花这样的精细活,俺干不来。”
“会种菜就成啊!下午回家,我就把那些蔫头耷脑的花啊草啊的全拔了,就跟你种菜了。”王万重虽然在调节气氛,可这会突然来了兴头,也未尝不是因为太寂寞,想找个和脾气的老友。跟老同事聊天,不到三言两句肯定就扯到工作上权势上,人累心更累。
“行叻!”杜爷爷也答应的十分爽快,“俺跟你说,只要按俺指点的做,只巴掌大的地方,就能保证家里一年四季都不缺青菜吃。自家种的小青菜,嫩绿绿,水灵灵,喜欢吃点啥就种啥,不比在菜市场花钱买那些蔫黄蔫黄的菜叶子舒心?”
杜爷爷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整个人简直是眉飞色舞,看的周围一帮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