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备任何建设性,就再不废话,拉开梁厉又一次遮住眼睛的胳膊,把已经半凉的毛巾敷上他的脸。湿润的凉意让梁厉很是受用,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哝声,大概是想说什么话又没说出来。詹之行原本微微蹙名,看他这个样子,眉头解开不说,还微微笑了,摇摇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喝得像个小孩子。”
这话梁厉没听见,要是听见了,以他的个性,多半要跳起来反驳一句“你比我还小两岁呢”,但他现在只是像被抽了脊梁一样闭着眼,任詹之行帮他用凉水擦了一把脸,又用热水再擦了一道,擦得鼻头红彤彤,大概是觉得舒服了,因为头痛而死死皱在一起的双眉终于稍微舒展开了几分。
詹之行看他像是睡死过去的猪,知道是决不可能劝醒的了。他想着把人架出浴室,又想起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连水都没干,就站起来,要去拿放在一边架子上的衣服。
但人刚一转身,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只手就被突然地拉住了。詹之行不由回头,见那醉鬼不知怎么拉住自己的手腕,迷愣愣傻乎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偏偏视线根本是散的,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劲。
詹之行试着抽了一下手,居然没抽动,也就停了下来,望回去——他常年游泳,宽肩窄腰笔直的腿,如今线条有点绷着,但灯光下水汽里依然很好看,两两相对的时候时间总是忽快忽慢,詹之行学了这么久时间价值,到这个时候也算不清楚现在到底是该算折价还是升水了。
忽然梁厉的手撒开了,又在同时咧开因为干裂而格外红的嘴唇,一笑之后,没头没脑地说:“之行,詹之行,我说谁这么缺德往你头上摔沙子呢,原来是你有白头发了。”
詹之行沉默地看了梁厉许久,发现居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回应,反而是心口跟着重重一沉,然后才飞快地跳起来。他动了动嘴唇,“你喝迷了眼”这五个字却没来得及说出来——梁厉又猛然撤了手,嘟囔着詹之行完全听不清楚的酒话,直接往地板上睡倒了。
詹之行赶快把人扶起来,但走出几步换衣服的时候人又眼看着往下滑,詹之行只得赶快把衣服套上,再把已经在满是水渍又冷冰冰的地板上睡得一脸甜蜜的梁厉拖起来,架出了浴室。
对方的外套半湿,满身醺醺然的酒气,稀里糊涂的连脚步都不肯跟着动一动,就这么任由詹之行连拖带拽地从浴室拎到客厅,再从客厅拎回卧室,短短一程路,竟然也拖了快一刻钟。
把人安置上了床之后詹之行看着梁厉那摊手摊脚的睡相,心里清楚他是决计不可能自己爬起来脱衣服的了。梁厉之前冲进卫生间狂吐的时候甚至没脱鞋,詹之行的手握住他脚踝的时候,他无意识地哼了哼,大概是觉得不自在,但也只是轻轻一蹬腿,一点力道也没有。
詹之行却没松手,脱了一只鞋又转去握另一只脚,这下梁厉又蹬了一下,直往詹之行脸上踢,詹之行不得不用了点力气,一边去看他,手指正好滑到腓骨,竟然摸到了当年的旧伤口,这么多年,痕迹都还在。
就这么两三秒的愣神,梁厉已经自詹之行的手里挣扎开,右腿一扬,詹之行避之不及,迎面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硬是被踢得坐在了地板上,眼睁睁地看着又忽然开始发起酒疯来的梁厉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抱着枕头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什么人干仗,嘴里继续嘀嘀咕咕,詹之行仔细听了半天,只听出癫七倒八的“心口烧”,“口渴”,“还要喝”,“以后喝过”等等之类一听就是醉话的支离破碎的词句。
他之前被梁厉踢到鼻梁,眼睛和鼻腔都在一阵阵地发酸,好在没出鼻血,坐了一会儿爬起来,又走到床边要把梁厉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梁厉的酒品看起来也是够戗,酒疯上来也不管,双手在半空胡乱挥舞根本不让人碰,涨红了脸虽然没喊“我没醉我真的没醉”,但说的是“谁敢碰老子老子和你玩命”,听得詹之行都忍不住笑,手上用力,钳住他乱挥的手,说:“梁厉,别胡闹,穿湿衣服睡会感冒……”
话没说完,梁厉突然睁开眼睛,人也不乱动了,格外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吃肉。”
詹之行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妈,我没事,我要吃红烧蹄膀……”
这下詹之行再不试图和他说道理了。
半是肉搏一样给梁厉脱了外套盖上被子,詹之行已经一身一手都是汗——也可能是刚才出浴室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他伸手撑了撑额头,才发现额头上也是湿的,tee正紧紧地贴着后背,一点也不舒服。
他出去给梁厉端了一水壶的水放在床头,再回来的时候被子不知何时被踢在了地上,衬衣的扣子开了一半,露出半张胸膛来,也是被酒精统统染成了胭脂色。
詹之行只看了一眼,赶快低头捡被子,再把人给好好地裹起来,梁厉不耐烦地继续哼哼唧唧,额头上也有汗,在灯下闪着微光,詹之行没忍住,探了一把,是冷的。
梁厉的嘴唇已经开始脱皮,这是稍微脱水的症状,半昏迷中的人没太多意识,就这样费力地舔啊舔,唇边那一点始终不褪的水光,像一个小小的钩子。
詹之行也不知道自己那只原本逗留也只打算逗留在梁厉额头上的手为什么会顺着额角一路下滑到嘴角,又几时起索性沿着嘴唇的轮廓慢慢地逡巡。炙热的鼻息吹在他的指尖,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