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往后的风景怔怔发愣,天阴沉沉的很不好看,像一团一团吸满了水发霉的棉花一样拥挤着堆下来,让他觉得整个人窒息得很,不知不觉中,整个人蜷缩起来,眉头也皱出了深褶。
仿佛是刺破乌云的光线,一阵轻音乐由弱渐强地响了起来,悠扬沉静的大小提亲重奏曲从音箱中传出,孟湛波看向樊锦程从开关上离开的手,听见她淡然的语气道:“我喜欢的曲子,可以听听看。”
孟湛波听出来了,那是《卡农》的改编版,比原版更加抚慰人心,平缓的或低沉或柔滑的乐声萦绕在耳边,让他慢慢地没那么焦躁与煎熬了,于是他依照樊锦程的话闭上眼睛,把自己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心中似乎真的平静了许多。
一路无话,樊锦程暗暗踩了油门加快了速度,冬天天黑得本来就快,加上是阴天,才开了半个小时,她便不得不打开车内灯了。
孟湛波感觉到光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无波澜的樊医生,又看了眼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山野:“已经出了西六环了?”
樊锦程目视前方:“对,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目的地了,我担心导航不准确,你帮我看着点路吧?”
孟湛波应了一声,朝前窗看过去:“这里就能远远看到丹树峡的连绵山坡了,丹树镇就在它旁边。”
樊锦程见他比之前语气平缓了很多,便也与他聊起天来:“我之前说过,我高中刚毕业的那年夏天,和同学几个去那边露过营,那时候还没怎么开发,游客就挺多的了,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发展起来。”
孟湛波虽是北京籍,但是偌大的首都于他来说有些陌生,只有那峡谷大河边的小镇,才算是他真正的故乡,他有些可惜地道:“虽然政府也有意扶持开发,但是除了秋天树叶红的时候能吸引到一些客人,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跟之前比也没什么大起色。”
樊锦程想到一些往事,不禁又问:“那里面的安全措施后来有做好吗?”
孟湛波不解:“安全措施?”
樊锦程点点头,手上稳稳地控制方向盘拐了个弯:“就是那条长木桥有没有加上栏杆?我去的那次,亲眼看到一个小孩子失足从桥上掉进河里去了,有个男人跳下去救他,结果游到河心的时候似乎是抽筋了,不停地挣扎,我们和几个游客立马去喊人,几个人来跳下去救人,那个孩子被救起来了,那个男人却好像沉了下去,我和同学亲眼看见这事,吓得当天就回去报了游泳班。”
孟湛波脸色微变,他盯着樊锦程的侧脸,话语出口竟有些磕绊:“是哪一年的事?”
樊锦程算了算:“□□年前,应该是2009年吧,怎么了,你听说过这事吗?”
孟湛波沉默了,他看着窗外草木在夜色下一片昏暗混沌,良久才抹了一把发热的眼眶:“其实他是会水的。”
樊锦程疑惑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孟湛波仍是看着车窗外:“你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我爸爸。”
车突然被刹住了,两个人齐齐往前倾了下去,幸好安全带勒着不至于受惯性影响太严重,樊锦程也被自己的反应给吓着了,忙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孟湛波摇摇头,像是想打破她的尴尬和愧疚,又朝她挤出笑容:“没事,樊医生怎么可能知道呢,不用在意。”
樊锦程不敢看他的神情,只得踩下油门继续开车,想了想才道:“你父亲见义勇为,很令人敬佩,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辛苦你和你妈妈了。”
孟湛波叹了口气:“我以他为荣,可是我妈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爸爸出殡那天,她哭着骂了他很久,她原本只是一些血管血压的毛病,得知噩耗的时候打击太大,从那时开始就引发了心脏病,休养了好几年,直到我上了高中才稍微稳定一点,但还是像一颗□□一样,我做噩梦的时候都在担心,没想到这次真的……”
樊锦程见他说着说着,慌乱神色又涌到脸上,忙劝慰他:“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看,我们开了这么久,你婶婶没有打电话来催问,说明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孟湛波双手交握着,指节处都捏成了白色,他的声音隐隐听得出颤抖:“但愿如此。”
他们赶到镇上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正往下飘着冰雪沫子,孟湛波打电话给婶婶:“是内科8号病房对吧?我到了,我妈她怎么样了?”
婶婶的声音没之前那么慌张了:“对对对,你别急,我跟你叔都会那点抢救措施,医生说你妈妈没事,正进行综合治疗,你来得正好,我估摸着等你妈醒了之后有话要跟你说。”
孟湛波悬着的心放了些,也不知她说的什么意思,只管答应了几声好,挂了电话,跟樊锦程道:“樊医生,你明天上班吗?”
樊锦程怔了一瞬,便道:“明天休息。”
孟湛波点点头:“也好,我担心天黑了,你一个人开回去不安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去镇上宾馆给你开个房间休息吧,你放心,那边条件还可以……”
樊锦程连忙提醒道:“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