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喇那拉氏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心跳了一阵,又不见人过来,不由掀起盖头望去。
一看之下,顿时哭笑不得。
她的夫君,堂堂皇阿哥,瘫软在地上,正趴着椅子呼呼大睡。
喜娘跟嬷嬷忙循声进来,见到这场面,也不由咋舌。
“这,这……”
两人帮着搀扶着胤禛到床上,乌喇那拉氏便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福晋,还有合卺礼……”
“我知道了。”
听乌喇那拉氏的语气有点冷淡,喜娘与嬷嬷对望一眼,行礼退了出去。
房间内就剩下两个人,一个还是神志不清的。
乌喇那拉氏轻轻叹了口气,走至桌前,倒了两杯酒,端到床头。
自己拿着一个,抓起胤禛的手捏住另外一个,互相交换杯子,饮下杯中的酒,扶着胤禛的手,喂他喝下另外一杯。
完了轻声道:“爷,咱这便算是行过合卺礼了。”
胤禛自然不会回答,他似乎觉得有些热,伸手去解开自己的扣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乌喇那拉氏看着他的侧脸,神情柔和下来。
这以后就是她的丈夫了。
她的天,她的地。
那些过往的情愫,如今都得通通拾掇起来,从今往后,埋入心底,最好再也不要掀开来。
便让她好好做个温良贤淑的福晋吧。
胤禛是在后半夜醒过来的,见乌喇那拉氏合衣靠在床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再怎么早熟,毕竟也只有十三岁。
忽然之间,就要与一个并不熟悉,同样年纪的少女,一起度过以后的人生。
本来一个人睡的床榻,枕边多了另外一个人。
那种滋味,古怪而别扭。
更古怪的是,望着乌喇那拉氏熟睡的脸庞和双颊泛起的红晕,他居然会突然想起胤禩来。
想起自己好像曾经紧紧拥着他,气息混乱,浑身燥热。
那种感觉,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自己一定是疯了。胤禛想着。
大婚翌日,两人便得进宫请安。
先是去见太后,然后是康熙,然后是德妃。
太后与康熙都很高兴,德妃还是一贯淡淡的,即便儿子大婚,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来,就连乌喇那拉氏,都能看出母子俩的不对劲。
出了永和宫,两人撞上被乳母牵着手,要来见德妃的十四阿哥胤祯。
原本嬉笑活泼的胤祯,到了自己同母哥哥面前,便显得有些胆怯,又带了几分好奇地望向乌喇那拉氏。
胤禛面对这个弟弟,同样无话可说,乌喇那拉氏看他绷着一张脸,似乎比之前更冷一些。
心下不由暗自苦笑,额娘说一如宫门深似海,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她这半天下来,便已看出不少端倪。
“你先回去罢。”胤禛对她道,表情虽然淡淡,语气却很温和。
她点点头。“那爷早点回来。”
本是寻常一句,但说出口却好像在催自己丈夫归家似的,乌喇那拉氏反应过来,脸有点红红的。
胤禛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匆匆点头,转身便走。
他到了阿哥所,小太监告诉他,八阿哥去给良嫔请安了。
胤禛赶忙追到良嫔那里,良嫔却说,胤禩前脚刚走,兴许去上书房了。
他又跑到上书房去堵人,可那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胤禛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胤禩是在躲着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躲?
既想不通,又带着淡淡的恼怒,索性呆在胤禩的住处守株待兔。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等他快把手上的书翻完,胤禩终于回来了。
胤禩前脚踏进院子,就看到大开的门里坐着的人,想缩回脚已经不及,只得扬起笑容打招呼:“四哥来了,嫂子呢?”
胤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进来。”
前世他与这四哥少有接触,也不知他如此年纪便已有如此气势,胤禩暗叹,认命地走进来。
胤禛将其他人都遣退,又让他们关上门,这才冷冷道:“你在躲着我?”
胤禩笑道:“四哥说哪的话,我躲你做什么?”
“是与不是,你自己明白。”胤禛盯着他,皱着眉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太子找你麻烦?还是大阿哥……”
“没的事,四哥别瞎猜,我真没躲你。”胤禩叹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在躲他。
那天回廊上的事情,他醉酒忘了,自己却忘不了。
也许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想起他即将成亲的嫡福晋,但发生就是发生了,胤禩想过无数种借口为他开脱,却挥不开自己脑海里时时浮现起当时的那一幕。
清朝不许官员嫖妓,取消教坊,甚至连唱戏的女旦也禁了,取而代之的是男扮女装的伶人,娈童男风自然也就兴了起来,连堂堂太子殿下都不能免俗。胤禩知道有些官员甚至养了个男人作为外室,前世有人不知道八福晋的厉害,只以为他府上女眷稀少是因为胤禩喜欢男色,还给他送了不少小倌来,后来自然都让八福晋给扫地出门了,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被人错当成女人的那一天。
后来胤禩特地去照了半天镜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半点柔媚的气质来,跟前世见过的那些娈童相公,完全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于是只能解释为四哥真把自己当成四嫂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