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不在乎生死。
却在以为会死的那一刻,他突然升起了诸多的舍不得。舍不得,这个有着司苍卿的世界。那一刻,他真的,真的企求能够活下来,能够回到司苍卿的身边;那一刻,他忽然想放声大笑,笑自己的懦弱,笑自己的蹉跎,笑自己的寡断;那一刻,他突然醒悟,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患得患失只会让明天再一次的错失。
痛苦也好,悲伤也罢,选择了就不该侥幸,或者后悔。若是过去错过了,今天就只能接受那份不完美的遗憾。
生死一线间,他想的最多的,其实还是那烙一双在心头的清冷眼眸。
幸好,他活下来了。凤岚心底感恩着,这如同重生般的机会,他要仔细地守护着,决不再留下任何的缺憾了。
“岚公子是在想……皇上?”
被忽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思绪,凤岚抬眸看向对方,有些赧然,含含糊糊地恩啊了一声。
那人却笑,“岚公子与皇上果真如民间传言般鹣鲽情深呢!”
凤岚脸色淡淡地红了起来,嘴上否认,“莫公子莫要取笑,传言哪能尽信……”猛地住嘴,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山林间飞驰过来的一抹黑影。
主子……
意识到司苍卿来了,凤岚立刻运起轻功,纵身向那边跑去。
“哎,岚公子——”那人来不及阻止,便看到凤岚刚飞到前面的树下,便被来人一把抱住。
“主子!”凤岚欣喜地唤出声,也不管刚才因为太激动牵动了未愈的内伤,顺着对方的动作,迫不及待地揽上司苍卿的脖子,“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司苍卿定是没空特地赶来接他。
司苍卿紧紧搂着怀里消瘦了许多的人,脚步落到地上,稳着两人的身体,轻道:“接你。”说着,抬手抚上了凤岚的脸颊,那里是一道不浅的伤口,上面还抹着墨绿的草药。
眼神里升起淡淡的戾气,司苍卿猛地打横抱起凤岚,朝着来路走去。
“主子……”凤岚忙出声,“和这家人道了谢再走吧!”靠在司苍卿的肩头,他低声说着,“这些日子,云老爹为了给我治伤,起早摸黑地砍柴去卖,还有莫公子也搁下了原本的行程……”
“随你,”司苍卿满不在乎地回了句,便抱着凤岚往那小院走去,只是他的眉头却几不可见地蹙了下。
这个深山老林里,竟然还有人家?
司苍卿直觉地感到些许不对劲。
◇苍◇寰◇七◇宫◇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甫一进门,司苍卿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青年男子对自己下跪行礼。这人……知道他的身份?
司苍卿停住脚步,默然地垂首看着恭敬地跪在地上的人。直到凤岚悄悄地拉了下司苍卿的衣袖,他这才缓声开口,“免礼。”
不再紧盯着这个人,司苍卿的心里却暗暗地记下了。
“主子,就是他在溪边救了我。”凤岚轻声说道,“若不是莫公子懂得医术,我的伤怕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皇后客气了,”那人微垂着头,不曾直视司苍卿,“遇人有难,能帮助的自然该多帮助。”
司苍卿微微敛眉,这人……似乎在哪见过?心中,顿时生出警戒。
不是他多疑,他的直觉向来敏锐,而且……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和凤岚先后遇到了不测,那个幕后算计着一切的人还未找到。何况,凤岚落崖的地方,离这里还是相当的远,虽然说是那寒池连着外面的河流,但他总觉得有几分诡异。
“啊,主子,我忘了说,”凤岚虽然感觉出司苍卿的不对劲,却见着气氛尴尬,便故意找了个话题,“莫公子和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呢!”
闻言,司苍卿偏头看着凤岚,听到他说,“主子还记得吗,当年水患在昭阳城的法场上,你下命令放了原本要被处死的人,他就在其中……”
这一说,司苍卿仔细地打量了下那个人,“莫清绝?”
却见莫清绝神色微有拘谨,恭谨地回道:“回皇上的话,正是草民,草民当年年少轻狂,险些犯下大错,若不是皇上及时下令,恐这一条命已归黄泉了。”
司苍卿未回话,只是微微敛下眼。这个人,似乎就是那个带领流民闹事的书生,只是如今这人明显变化了不少。
“你为何在此?”司苍卿漫声问道。
“回皇上,草民是来参军的。”被这一问,似乎是激起了兴致,莫清绝语气微有激昂,朗朗说道:“自年初鸿承国就对我国动作频频,意图不轨,其狼子野心不言自明。故而,草民想为国捐献一己之力,早日平复战乱,还我苍寰一个太平!”
司苍卿淡淡地道:“朕记得,你是书生。”
“古人皆云,男儿当死死沙场!草民虽为书生,却心系边疆,”莫清绝大义凛然地回答,“若能纵横沙场、卫国保家,便是死,也无憾无悔!”
一番话,全然是热血男儿的宣言。
司苍卿不再追问什么,只吩咐了声,“你且随朕走!”
“皇上?”莫清绝微愣,不解地问道,“为何……”
司苍卿冷声打断他的话,“我苍寰治军严明,并非任何人能随意进入的。”
一句不留情面的话,让莫清绝脸色微红,他尴尬地小声道,“啊,我,草民……以为……”见司苍卿的注意已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他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