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这么多年…我心里都懂得的…只是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我皱着眉:“我不是追过来听你说这种报答的话,我是问你为什么非要考来h大,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战阳的沉默让我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所有人都真心待你,大家都体谅你放不下这个城市,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己前程开玩笑!你完全可以留在a市,即使你做不出任何成绩,我们也能帮你一把!你一腔孤勇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别人打拼失败了都可以回家求个安慰,你在这会儿主张跟我们划清界限,万一有个不好的结果,你打算怎么办?倘若你真想一辈子守着这个房子的租金过活,你又何必念这么多年书?”
他还是个孩子,终挡不住我的哄吓,眼眶含着眼泪,眼白已经泛红,他的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不想再拖累你们…我可以养活自己的…我没有想过要跟吴家一刀两断…这么多年吴家对我怎么样,我都懂的…我都懂的…”
说到最后,他的眼泪已经成串地掉下来,只是跟很多年前一样,他只是可怜巴巴地掉着泪珠子,不发任何声音。
我只能把战阳抱进怀里,“我们从来没有不把你当做家人,家人之间哪有拖累?战阳,你也应该长大,放下你的执念,要接受我们。这个房子已经代表不了什么,我们才是你的家。”
战阳的声音像罩了一层纸,“那现在怎么办…妈妈她生我气了吗?”
“所有人都因你受到了伤害,你应该道歉。”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a市了……”
“哪有人回不了家?”
他突然放声大哭。我明白,一个梗在他心里十年的结终于解开。
可我突然满心愧疚,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诚信忏悔:“十年前我就知道你十分懂事,我以为你会自己很好地长大,一直没能跟你沟通,才造成这样的误会,是我的错……让你难过这么久。”
战阳从来不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孩子。
☆、第七章
十月一是法定假日,我领着战阳回了吴宅。战阳先是单独见了老太太,再一一敲门过去,向几位哥哥嫂嫂问安。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圆,晚餐的时候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比平日深了几分。
最大的喜事,却是我大哥吴踵武的长孙降生。
长桌上的饭菜已备齐,老太太刚入了主座儿,我却瞄到我侄媳妇额头的冷汗,她这会儿脸色已经苍白,说不出话,我二嫂问道:“是不是有感觉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感觉,却见老太太已经笑出声来,指使我侄子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侄子跟着救护车第一波儿先去了医院,我跟战阳一路恍恍惚惚乘着我大哥的车也跟着去了——本来老太太也要跟着,只是担心老太太的身子,被众人拦下了。
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正困得要命,跟着大家一起围着这个红彤彤的孩子,我难以置信,我竟然当五爷爷了?我再瞧瞧战阳,他不过十八岁,也是个爷爷了?
又想起几天前他在我面前涕泗横流的模样,我乐不可支。
孩子名字是老太太早就照着楚辞起好的,取名怀信,倘若未来能有个弟弟,便顺着取怀瑾。
怀信这名字好,但搁上“吴”这个姓我听着也是别扭,也是有意开玩笑,我从不叫他怀信,常常一边戳着他软软的脸蛋儿,一边喊他狗蛋儿。
我大侄子只比我小上几岁,从小没少被我欺负,之后参军,性子更是木讷,最后只能任我喊着不做挣着。
老太太抱着重孙,还说着老辈人的那句话,“贱名好养活。”
所有的人都围着这个小生命打转,战阳的事儿成为了历史,被翻过一页。
我趁人不注意,抱着吴狗蛋儿跑到战阳卧室,我俩刚把他搁床上,吴狗蛋就开始嚎啕大哭,战阳吓得又赶紧抱了起来。
他哪里抱过小孩儿,两个胳膊又是扶脑袋又是捧屁股,样子滑稽搞笑。
我戳着吴狗蛋的脸,告诉他:“你六爷爷真是个傻子,哈哈哈哈哈。”
我原计划本是潜伏进二哥的公司,挖角几个现成的管理型人才,趁着局势尚好,自己开一家金融公司的。但我因为战阳改变了计划。
我深刻地意识到,多少年来,战阳身上承担压力绝不比任何成年人少,他将自己封闭孤独多年,他太缺陪伴和爱护。我已经错过他最脆弱的童年,我不能再错过他最敏感的十八岁。
我对h市并不了解,甚至只来过两次,都是因为战阳。
十一假期刚过,我又跟着战阳第三次到了h市。
战阳起初以为我只是跟过来游玩,但见我迟迟不打算离开,才开口问我原因。
我问他:“吃饭,旅行,睡觉,游戏,你喜欢哪个?”
战阳跟我翻了一个白眼,“学习行不行啊?你当我是你啊?”
我将胳膊搭在战阳肩上:“你跟哥说说以后我往哪个方面发展?你是哥的吉祥物,听你的准没错。”
“我怎么是你吉祥物了?”
“我刚认识你那年就被大学录取了啊。”
战阳翻了我一个白眼。
我在h市的这段时间都是在战阳家里蹭吃蹭喝,住得也是战阳的单人间。战阳的床虽然不是单人床,但是两个大男人睡还是略显拥挤,我们俩干脆把床搬走,打起了地铺。
但是梦回时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