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摄制工作进入第四天,重头戏开拍。被邬历挑选来的模特队第一美人张小姐再次披挂上阵,担任主演。
她那高挑颀长的身材,仍然被要求套上一件宽大的警服。她被那辆无牌照的摩托车拉到了一幢刚刚装修完毕,尚未住人的任宅楼前。摄制组3个人,加上邬历和张小姐,共计5人,扛着摄像器材向空荡荡的新楼顶层爬上去。
这里是闹市区的居民小区,由古都市城中区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发。房子在未建成之前根据图纸就已公开拍卖。成片的商品房设计合理,住宅宽敞,环境又属于闹中取静的中心区。铁栅栏整齐地将小区划分成几个片,把领导干部居住区与普通居民区截然分割。这片领导干部居住区面积宽大、采光好,绿化植被面宽,绿树环绕着草坪,环境幽雅、清新。谭冠厅长一眼相中这块风水宝地,
买下了二幢商品房,又在原来图纸上进行了改造,把原有的小套并连,成了每套拥有建筑面积140平方米,居住面积100平方米的特大套。一幢一式特大套,名目为分配给处以上干部。一幢一式大中套。大中套居住面积也有55平方米,谭冠厅长的公子就留有了一套,所以人称公子楼。处长楼加公子楼合起来被群众戏称为“出版厅的中南海”。分配人住处长楼的处以上干部按分数高低进入高低不等的层次。谭冠另外预留了半个单元7个大套,那是为了实现他心中的“人才战略”,准备不按分数直接由他点名点将分配给他所说的“人才”,邬历当然是首选。而在“人才”之问为了防止内部的纷争,以“拈阉”形式来决定人住的层次。然而在“拈阉”时邬历的手气不顺,只抓到了一个底层。邬历自然是不满意的,就去找了谭冠,要求调至三层以上。谭厅长竟然将原分配在六楼的一位资格颇老的副处长的住房强行分给了邬历。那名副处长心中颇感不快,但也只能自叹不是“人才”,而不能享受“人才”的优惠,只能当一回“奴才”去满足谭厅长对“人才”的关爱。
邬历原来在古都市就分配有一大套住房,调到扬子社来时就未交出,现在由妻儿住着。妻子图上班方便,再说与邬历的感情不合,也就不愿搬到城中区来,仍然住在靠近郊区的“机大”的宿舍里。邬历的房子刚刚装修好,听说是请了古都市的建筑队来装修,
而这个建筑队早年是帮助建筑古都市文化艺术指导委员会办公楼的那个队。熟人好办事,钱花得少,又装修得好。邬历尚未及搬进,仍然单身一人住在厅招待所,仍是每周或隔周自己开车去郊区与妻儿团聚。房子空关着,偶尔和小****在此幽会。现在作为摄制组摄制的场地。由古都市来的装潢队,已将套间装潢一新,崭新的吊顶贴嵌上欧式的石膏花纹,豪华的水晶吊灯,以示风雅的满壁书橱,松软的地毯,客厅里真皮的组合沙发,俨然一豪华而又不失雅致的领导干部住宅。
三男二女带着摄像器材,汗流浃背地爬上六楼。邬历打开房门,室内一股刺鼻的油漆味迎面扑来。室内贴着墙纸,两间朝南的房间铺上了德国进口柚木地板,地板漆得明晃晃的,光可鉴人。邬历笑嘻嘻地招呼大家休息,他从冰箱里掏出一听听易拉罐饮料分发给众人,随后像是带着游客参观博物馆那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参观他新装修好的住宅。
客厅内三菱立柜空调送来一阵阵冷风,暑热尽解,心静意平,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邬历的住房。
艾莉莉不无羡慕地说:“哎,我要有这样一套住宅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凄然一笑,似有许多难言之隐。
李一帆不无自我解嘲地说:“我们是彻底的无产阶级,四海为家呀,一个新时代的吉卜赛人,靠手艺吃饭,安居乐业从来就与我们无缘。”
张小姐张着惊奇的大眼,有点惊诧莫名地看着这批“台湾”来的艺术家,不解地问:“难道你们在台湾的住宅不如这里吗?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就是一般老百姓的住宅,虽没有我们邬大哥的豪华,却比这里宽敞得多。”她多少有一点不理解。
李一帆自知说漏了嘴,忙打圆场,以一种长辈的口吻笑着说:
“好孩子,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我们飘泊海外,久悬孤岛,四顾茫茫,有如无根的浮萍啊。生活虽然优越,心中总是不踏实,一个没有祖国的人,只能四海飘泊,无以为家了。”
“国外到处跑跑,多开眼界啊。我们老憋在这个鬼地方,就想到国外去长长见识……”说完,她向李一帆嫣然一笑。
李一帆怕把话题扯远,只好端起导演的架子,装出威严的面孔说:“大家都休息好了,下面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干活,干活。”
他心中却在赌咒着邬历。一个享受着现体制给予的一切优越条件的家伙,还在挖空心思地利用现有体制的弊端,去钻营自己的利益。这种钻营无疑将导致现有体制的千里长堤溃于无数个大大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