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下午就去南京总部那边了。”
中岛阴沉地盯了宋岩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剩下宋岩一个人,他拿起打火机又看了看,如果高锦杰真有什么问题,自己就麻烦大了,最近和他走得太近。想到这里,他立刻打电话给最得力的手下,让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高锦杰办公室搜查一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毕竟他是周佛海的人,找不到证据,麻烦就大了。而他自己则带了两个人,去了愚园路高锦杰的家。
坐在高锦杰家客厅的沙发上,宋岩一边喝着茶,一边和那个叫阿芬的女仆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高锦杰的家也不算小了,可里里外外就阿芬一个佣人,居然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除了知道自己的东家去了南京外,阿芬一问三不知,给宋岩上过茶点,便扔下他一个人,回到门厅里继续熨烫衣服。干坐了一会儿,宋岩起身告辞,等在客厅外面的那两个手下,跟着他一起出了高家。
坐进汽车后,手下告诉宋岩,一楼两楼他们都仔细检查了,没有任何异常。宋岩咧着嘴挠了一把头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窗帘的缝隙中,傅翊君看着宋岩他们的车远去,眉头紧锁。刚才宋岩进门的时候,幸亏他正在二楼的卧室,躲在后窗的晾台上,拉严窗帘,才没有被他们看到。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外面路灯的光影一点都照不进来,屋子里一团漆黑,傅翊君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里,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有了重量般,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高锦杰去南京的事情,宋岩不会不知道,那么今晚他来这里,还派人四处搜查,到底在找什么?目前来看,就算高锦杰没有暴露身份,至少已经被怀疑了。
这一夜,傅翊君在上海辗转难安,高锦杰在南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抵达南京总部已是半夜,只能接受那边的安排,留宿一晚。他原本就有择席的毛病,今晚更是没有由来的心慌,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便立即去了下关车站,赶上了回上海的第一班火车。
高锦杰到上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站前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听到阿芬说家里一切都好,方把心重新放进胸膛里,回保卫局报到。复命后,处长看他一脸疲惫,体恤地给了半天假,让他回去休息。
开车回家的路上,高锦杰困得不行,两个眼皮直打架。汽车刚拐上愚园路,路边有个行人突然横穿马路,高锦杰刹车不及,一下把那人撞倒在地,他吓了一跳,连忙下车去搀扶那个人:“你怎么样?”
那人扒着高锦杰的手,慢吞吞地爬起来,瞪着他:“小赤佬,没长眼睛?”
高锦杰顿时有些火大,正要说什么,发觉手心了多了一个小纸团,便立刻闭上嘴,看着那人一瘸一拐地走远,才返回车上,借着点烟的机会,打开纸团。
“别去接头”——短短的四个字让高锦杰像是浸在冰水之中,浑身一阵发冷,后天便是接头的日子,一定是那个纸烟店出事了。耳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高锦杰才猛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汽车还横在马路中间,他稳了稳心神,用打火机点着小纸条,全部燃尽后扔进烟灰缸里。
接到高锦杰从火车站打来的电话,傅翊君也安心不少,此时正在厨房和阿芬讨论着晚餐吃什么,只见高锦杰一脸慌乱地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到楼上卧室:“翊君,上海我们不能呆了,让阿芬收拾东西,我们赶紧离开。不,还是分开走更安全一些,你和阿芬先走。快去收拾东西!”
傅翊君不安地舔舔嘴唇:“是不是宋岩找你麻烦了?”
高锦杰怔了怔:“宋岩,你怎么会想到是他?”
傅翊君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高锦杰抓了两把头发,在卧室里急躁地转了两圈:“那这里就更不能呆了,我刚刚知道的,和我单线联系的那个人被他们抓了。”
“他会出卖你吗?”
“很可能,没有几个人能扛住那些酷刑。赶紧收拾,要不我们就都走不了。”
“可是说不定……”
“这个时候你还抱侥幸心理,难道还想再次被他们抓进去?你和阿芬先去住到国际饭店,不不,那里太招摇了,就在火车站附近,不,还是十六铺附近找一家旅馆,我们坐船离开,去香港,从那里去昆明或者重庆。”高锦杰语无伦次地说完,拉开衣柜抱出一大堆衣服扔在床上。
“我们这样大包小包的出门,人家一定会怀疑的,不如什么也别拿,带足钱就行了。”傅翊君在一旁提醒着,高锦杰停下手里的动作:“也对,你现在就和阿芬先走,我记得公馆马路离路口不远有家旅店,叫个什么花的,不是玫瑰就是牡丹,你和阿芬先住那里,稍晚我就过去找你们。”
傅翊君也不再说什么,从床头柜里拿出几张钞票就下楼了。高锦杰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把床上那堆衣服塞回衣柜里,走到窗口,看着傅翊君和阿芬坐上黄包车离开,他心里多少踏实了些
四十二、傍晚,高锦杰到了公馆马路,来回走了好几圈,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去了老西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宋岩之所以怀疑到自己,一定是因为在纸烟店搜到了打火机,毕竟他不久前在自己那里也见到过同一款的,但也仅限于怀疑,他没有证据,那微型照相机现在还在他衬衣口袋里搁着。还有就是,那人还没有招供,否则自己已经完蛋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