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巍峥听得分外不爽,冷笑道:“可惜啊,我让师兄失望了。”
“呵呵……没想到我的师弟终于还是走上了和我一样的道路,甚至用百米冲刺一样的速度在后面追赶。”方仲文的心情,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我没想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当年师父刚领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没过多久竟然成为了我的劲敌。”
“师兄。”陆巍峥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回忆我们之间‘美好’过去的吗?”
“不,我只是发了善心,忽然想表扬你。你在音乐节上的贝五钢协弹得不错啊,虽然看上去就跟砸钢琴一样毫无美感。”
“……”
陆巍峥深深地明白,方仲文就算想说自己好话,也会不忘同时贬低几句。今晚这人的确有点奇怪。以往的师兄,会跟自己说这么多废话吗?
“外面的世界很宽广,以前我的目光太狭隘,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方仲文想伸手拍一下陆巍峥的脑袋,被嫌恶地躲开。“师弟,你也别总以我为榜样了,目标定得太低多没意思。”
“少臭屁啊,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终点,也不想一辈子追着你跑。”陆巍峥仰起头,看着几近墨色的深蓝天空,认真地说道,“我只为了我自己弹琴。”
只为了终有一天能攀上高山的顶峰,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胜景。
“以前师父常说我心态不如你,我不服气,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师弟,尽管比赛上你总是输给我,但是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
方仲文低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巍峥已经大步走远,什么都没听见。
清早,林正涛老爷子刚从公园里遛鸟回来,被自家夫人告知,他的爱徒陆巍峥来了。
走进客厅,一眼看见陆巍峥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不客气地捧着他夫人蒸的包子往嘴里塞。
“唔……好吃……啊师父……你回来了。”
陆巍峥满嘴食物口齿不清地打招呼。那模样,简直能和十多年前的小屁孩儿完全重叠。
林正涛差点笑出声来,转念想到陆巍峥这货不知把他晾了多久,今天过来一趟难道只是为了蹭饭吗?顿时把喜悦的神色压了下去,换上严肃的语气:“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您啊。”陆巍峥迅猛把最后的半个包子咽下。
“哼,这么久都不过来,早就把老头子我给忘了吧。”
“怎么可能!”陆巍峥反驳,“昨天去了a市,特地给您带了当地的好茶,今天就赶紧送来了。”他知道林正涛爱茶,很懂得投其所好。
果然,“茶”这个字一出口,老爷子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
陆巍峥赶紧趁热打铁,擦了擦手奔过去,接过师父手中的鸟笼,扶着师父坐下,狗腿地给老人捶背揉肩。
林正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弟子的贴心服务,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两人随意拉起了家常。被问到学业的问题时,陆巍峥趁机提了个要求:“师父,我想找您借点书。”
“借书?”林正涛从鼻腔里哼哼了几下,“怎么,进修班的课程不顺利?”
“不是。”陆巍峥更加卖力地服务,跟师父解释道,“学无止境嘛。安于现状是不行的,现在的我还差得很远。”
“你想追的人还没追上?”
“……”林老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讲话越来越一针见血了,戳得陆巍峥心肝疼。
林家有一间藏书量极为丰。单看音乐类书籍的话,齐全程度堪比f音大图书馆,甚至还有不少流传几代的珍贵典籍。
陆巍峥专心致志里翻翻找找,劲头很像当年求知若渴的天真孩童。林正涛捧着茶杯在一旁看着他,仿佛时光倒流去了十多年前,一时间感慨万千。当年的陆巍峥调皮归调皮,做起正事来一点都不含糊。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陆巍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每日都被悉心打扫,可谓纤尘不染。陆巍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陈旧的书籍放在旁边,眸光无意间扫到了书架的最底层,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里放着几本林正涛当年用过的总谱。
“师父,你以前也当过指挥?”翻开勃拉姆斯《c小调第一交响曲》的总谱,陆巍峥清晰地看到了书页里的批注。
“当年乐团缺指挥,赶鸭子上架的让我试过几回。不过真不行,我完全不是那块料。”
“哈哈,师父的乐团一定很有趣。”陆巍峥想像着当年的场景,一页一页地把谱子翻过去。
林正涛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似乎不打算把书放下了,颇为疑惑地问道:“别告诉我你对指挥有兴趣。”
陆巍峥半晌才抬起头,眼睛一眨一眨,装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问:“师父,您说我现在转指挥还来得及吗?”
“……你小子是存心来气我的吧!”林老一把抓起了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路都没走好就想跑了,看我不收拾你!”
“我开玩笑的师父,您千万别当真啊……师、师娘救命……!!”
日落西山,陆巍峥把一堆沉重的书运回家里。刚拿起一本刚看了几页,就被铃声骚扰。
接完这个电话,他再也没有心情做别的事了——因为,他的母亲要来了。
“小峥,这里!”
第二天一早,彻夜失眠的陆巍峥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机场接到了母亲,以及同行的米娅.穆勒。
他压根没想到母亲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