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凉凉的声音回答帝君问话:“天枢星君带了天璇星君往天池去了。”天奴抬头一看,原来天帝问的并非是他,而是不知何时站在殿上的天目神将。
“看来天枢也知事态有变,抢先而动了。可惜心之所向,却非他能左右……”帝君看着千里眼,半敛凤目,半是浅笑,“离娄,朕倒想听听这闯入南天门的雷兽是何来历。”
殿上站着的高瘦神将闻天帝唤其真名,不禁一震,遂略低头,回道:“它是雷兽烈俞与白狼霜映之子。”
然而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却逃不出天帝法眼,年轻的帝君笑意更浓:“烈俞?朕若无记错,它该已失踪万年了。”
对于雷兽,传闻甚多,但却鲜少有仙家知道当日欲擒雷兽为骑者,乃是这位天帝玉皇。当年他尚在年少气傲,巡游天河之时遇到那头青鬃雷兽,遂起意收为坐骑。岂料那雷兽性情烈傲,纵被天帝擒获,却不肯受他掌控,有人靠近即张口狂噬。凶暴难驯,更莫说为骑。无论天帝如何软硬兼施,亦始终不能折服其傲,最后被它咬断绳索,逃离天庭。
往后天帝亦渐渐淡忘此事,但雷兽之傲,倒是尚有记忆。
“是。烈俞虽为雷兽之尊,但性情孤烈,不愿在仙地为骑,遁入妖域,与白狼妖产下一子后亡故。”
天帝脸色未变,但眼神却渐有森严:“哦?原来如此,那为何之前不曾听你提及?”
“末将双目所及之事日数过千,时有遗漏,故未能尽报帝君座前。”
“哼!朕看你是有意隐瞒!”
天帝勃然大怒,一拳击在床背,吓得一旁天奴嗦嗦发抖,险些昏去,便是那一脸冷冰的千里眼亦难掩怯意,跪倒座前,叩首禀道:“帝君恕罪。末将当日有意禀承,但巧遇下界妖龙作乱,轻重缓急,便先承了后件,至于烈俞之事,过后便忘了。末将错失,还请帝君责罚。”
天帝看着跪在面前的千里眼:“仙妖结合,便生百劫。烈俞怕是为了维护妻儿,故逃不过天劫破魂。离娄,你知而不报,岂不知是害了它。”
千里眼挺直的腰杆微微一抖,却道:“心之所向,非能左右。”
“你……”天帝一时被他所言噎住。
“天帝恕罪。”
“哼!你可比泥鳅还滑溜!”天帝不再施威,站落床来,挥袖道,“去吧,朕倒要看看他们心是何向?”
天池佼佼,湖映日月,乃天地间万水之源,水面澄清如镜,却不见深浅。
这天池旁只有一名仙童在临湖而铸的玉石岸台上看守,这附近少有仙家来访,通常只有犯下罪孽的神人强制到此洗涤神魂,故此这小仙童倒是无聊得打起瞌睡来。
忽然风起云动,小仙童吓得跳起身来,抬头一看,见天枢星君以绳子捆来一名神人,往此处飞落。
“见过星君!”仙童连忙颔首行礼,偷偷瞄了瞄被绳子捆个结实的神人,见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是很久以前在天宴上见过的那位不言不语的天璇星君。正是奇怪,便又想起不久前收到天帝意旨,说天璇星君受妖力所侵,需入天池净魂。
可时辰不是还没到吗?
天枢星君也不理他,只拉了天璇往天池走去。
天璇虽不能挣脱,但神色淡然,眼中微有薄怒。
天池水净纯清,映了二君身影,天枢侧目而立,不愿去看天璇神色:“只要入了净水,你便能洁魂归原,再无烦思。”
天璇却是冷然嘲笑:“复又回到万年无声之中?”
“……”天枢无言,如今再辩无益,他亦不打算让天璇及那开阳谅解,手掌一松,便要将天璇推落天池净水中。
便在此时,突然远处一阵剧烈震荡,连千年无波的天池亦遭影响,翻起阵阵涟漪。喧嚣厮杀之声渐渐传来,便见云雾之间雷电四射,光影万道,无数天兵天将旌旗挥舞,看来恶战惨烈。
天枢不禁一愣,如此阵象,到底发生何事?
天璇目光亦注视那个方向,抿唇不语,漆黑瞳孔竟渐渐染上血色。
第十七章弃仙化妖天颜怒,百劫加身亦等闲。
祥云飘至,天帝带了天目神将降临天池,星君连忙见礼,那守湖的仙童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见到二位星君在此,天帝笑盈盈地看着天枢:“怎么回事,时辰不是还没到吗?”
天枢虽担心天璇,但天兵迎敌,来者不善,急问帝君:“敢问帝君,谁人与天兵相斗?”
天帝祥目一笑,并未细答,只是拢着袍袖看向远处的恶斗方向:“别急,一头小小天兽,岂能斗得过朕的天兵神将?”
果然,片刻后,厮杀声渐渐减弱了,天兵得胜而来,向帝君承禀。
“是何妖孽擅闯南天门?”
帝君一声喝问,便见几名天兵以长枪夹拖一头青鬃狮子上来,那青狮全身毛发带电,本该威武模样如今全身血痂,股后六尾已折其四,钢爪利甲亦断得厉害,更见它左额至脸一道深坑刀伤,延及眼窝,无法掀起的眼皮下尚留着骇人的鲜血。
领军神将向天帝禀告道:“此妖凶猛非常,爪利如钢,断了众多仙器,更悉施雷电,有不少将士被它雷电所伤,险些破了元神。”
“好厉害,果然不愧雷兽之名。”
天帝看着那青狮,完好的右眼中仍有着不屈斗志,即便败在天兵手下,这刚傲兽性亦未低头。
如此傲兽,难怪当日不肯屈就成骑。
那青狮眼中却并无这位天上至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