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代价地想要救朕,可朕,真的能撑过这一年么?”茛觿靠着旁边的树坐下,仰头靠在树上,淡淡道。
血梓祭不说话。没错,按茛觿目前体内的真气流走和蛊虫出动的疯狂程度来看,他确实熬不过去。就连身为秘术师的血梓祭,一点办法都没有。
“血梓祭,你老实说,炎毒蛊虫这次发作,是不是冲着焱潲的血来的。”茛觿想到的是更深一层面的东西,自己的生命走向衰亡,可他并不愿意拖累到他人。
血梓祭根本没有打算隐瞒,一次把话说的明白,“没错。蛊虫之前尝到过炎焱潲血的甜头,安定了一阵子,这一次发作便是冲着血来的,是对血的渴望,所以发作起来才会比往常痛上许多。清清,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我也不打算瞒你,如果炎焱潲留在你身边,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
这一点,茛觿比谁都明白。炎毒发作严重的时候,他是没有知觉的,他的行动以及思维都是炎毒蛊虫在控制,既然炎毒蛊虫是为了血,就不难保证它们会主动去寻找焱潲。这样,茛觿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到焱潲。
冷静许久的淡然脸庞脸色终于变了变,茛觿轻轻叹了口气。果真,是上天不让他们在一起么?他苦笑。
原来他的命运,就是这样的。
原来他的人生,结局这般悲凉。
原来他到死,都不能与他厮守。
这世道,太过凄凉,太过无情,太过残忍。
喜堂内桌上已经摆好了酒席,焱潲坐在中间逐一给他们进酒,因为人不多,所以这进酒的规矩很快就完成。北国这边的规矩,新人在拜完堂后直到洞房前是不能见面的,焱潲担心茛觿的身体,匆匆喝了几杯就去了新房。
房内有些闷,大红绸子从房上梁横过,垂下来几寸流苏,流苏末端,茛觿坐在桌前倒着酒壶中的酒。
“交杯酒。”茛觿端起其中一杯递给他。
焱潲无声接过,茛觿勾过他的手腕,抬起酒杯要饮尽,被焱潲抓住手腕制住。
“清歌,别喝了,身体受不了。”
茛觿回给他以眼神安慰,道:“朕这一生只和一个人成亲,只喝一次交杯酒。”
他一饮而尽,焱潲顿了顿,仰头喝尽。放下酒杯,茛觿感到一阵心凉,他为他们谋划好了一切,现在,将来,以及,将来他死后的将来。与其日日同床共枕,数着为时不多的日子,在痛苦中煎熬到死,还不如让他一个人默默承受。
他没有为焱潲做过什么,也没有关心过他什么,甚至根本不了解。
茛觿低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他静静看着焱潲转身叩门的动作,心里思绪飘飞。
焱潲,你知不知道,现在面对你的每一刻,朕的心都在绞痛?对你,要朕如何能够不痛苦。
第六卷月下独酌(二十三)
眼睛好涩,涩得发疼,他尽量让自己直立身体,不让焱潲察觉出任何异样。
独处。悲哀与静。
“焱潲,明日朕派人送你回南国。”他尽量保持自己说话语气的平淡,平日里孤傲的他,在此刻却犹如被丢下山崖还未学会去飞的鹰,在空气激流中不断坐着垂死挣扎,再也寻找不到先前的自然洒脱。
焱潲身形一顿,转头看向他,神情木然,“为何?”
焱潲沉浸在成亲带来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明白茛觿隐藏的另一层意思,现在他的眼里,除了对于茛觿模棱两可的话语的疑惑,根本没有忧愁。
茛觿的心在滴血,可理智支撑着他用冷言冷语一字一句地说的明白:“之前新帝来的时候不是要你回去么,朕留了你这么久,是时候把你还给他了。”
他虚弱的身体支持不住他想要的冷漠的氛围,他想要用有效的时间,以一种利索的手段,让焱潲远离他带来的威胁。
因为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伤害他,是他万万不能去做的事情,就让他一辈子地认为,茛觿就是他的敌人,就让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
焱潲脸色变了变。茛觿这意思很明白,他要他走。
他蹙眉,要问个明白,“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厌倦我了?”
“是。”
“你觉得我没用了?”
“是。”
“你说想要和我成亲,都是假的?”
“对,都是假的。”
手脚像是被冰块冻住尘封,冷飕飕的从脚底一直绵延到头顶。身体冷,骨冷,心更冷。胸口扑通扑通一直规律的跳动,在刚才的某一时刻,似乎已经停止。心像是被人强行掏出,用刀剑穿刺,千疮百孔。
这是心寒么?不是,是心死。
“为什么……要骗我。”他听见自己的喉间挤出这么几个字,没有愤怒,没有被伤害的悲哀,冷冷淡淡的如地底十八层刮来的风。
茛觿将他的表情一览无余,在临近崩溃的边缘,他低着头,不让焱潲见到他发红的眼,用他那让人彻骨的声音道:“因为你是南国新帝身边的重臣,新帝疼惜你,想要你。而朕要你就在朕的身边,只是觉得,用你来折磨新帝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焱潲冷笑,“玩弄我?”
茛觿轻笑,“能被朕玩弄,是你无上的恩德。”
无上的恩德。被欺骗到让他差一点沦陷一辈子,还真是无上的恩德!他想不到,他以为他和茛觿之间的仇恨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以为他可以安安稳稳地与他过完余生,他以为他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