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许程诚不语。
我道:“坦白告诉你,我并不喜欢你,原因就不用说了。”
许程诚轻嗤了声。
我径自说下去:“你是一定不能理解的,我跟……爸的关系有多么糟。我不知道他跟你怎么相处,总不是像我这样子,从小到大,他对我表示的关心有限,唯一过问的只有成绩。”
许程诚不语,好似局促地抱起两手臂。他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看向他,道:“我一直对继承家业没有兴趣。也不是呕气,我很早就想清楚了,我并不要。”
许程诚扬起眉,讲:“在我来看,你只是怕,所以不敢来争。”
我一默,不由笑了一下。我道:“也许你说得对。”
许程诚不语,可似乎感到奇怪的一直盯着我。
我低道:“是因为我不认为我合适坐在父亲那样的位子上,做什么都不免拘束,我不很喜欢。到现在,我也这么想,可是现实情况已经不能由我决定。”
许程诚好像一愣,问:“什么意思?”
我并不答他,只说:“但是我需要你的协助。现在公司情形不好,假如我们不合作,公司最后就要落在别人的手中。”
话至此,许程诚当然要听得懂了。他沉下脸来。也不知道因为哪句话的缘故。他瞪着我看。
他开口:“凭什么我要帮你?何以见得不是你帮我?”
我道:“因为现在躺在里面的人也是你的父亲。况且形势很明显,你也清楚。你的资历人脉依然太浅,董事会绝对不会支持你,假如我不表态,他们只有支持别人。”
许程诚皱起眉,那神气好似不服输,但又彷佛没有办法。他呵一声,忽道:“那别人就是曹总经理吧?”
我不答腔。
许程诚也沉默了,半晌开口,可脸色仍不好,“我也坦白说,我也不喜欢你。我不觉得自己比不上你,你不过是早几年出来做事而已。”
我仍旧不说话。
他又道:“但是,我可以答应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一下子才略点了点头。
许程诚别开脸,低嗤一声,“我也是为了爸!你也不要忘了,我随时能把你拉下位子。”
我不语,可不由扯了一下嘴角。
后面无话再说了,便要走,忽又听他在后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讲,不管你信不信,以前爸告诉我,我还有哥哥,我其实……还是高兴过的。”
我停住。转过头去,他是背对着。
我道:“不论如何,谢谢。”
六十九
在一次又被记者追问时,赵宽宜稀罕地回应了。
他认真否认我跟他的那桩报导,表明我们只是朋友,以後不再针对此类报导回应。对之前的任何猜测,他将保留法律责任。
这是在公司公布父亲病况,以及公司情形的隔日。当时我在医院过道上的电视看见这节新闻,一时停下脚步。望着画面,我有些出神,可很快又往前走,赶回公司。
那天和许程诚谈过後,我打了电话给张秘书。经由安排,我加入董事会,在陈伯伯以及其他几位董事的周旋下,在最後的投票中胜出,担任董事长一职。
这之前,我已经向陈立人请辞了。陈立人当然脸色不很好,可不得不同意。
他道:“你的情况我可以理解,也不能不让你走。”
我无比感激他的谅解。又谢谢他多年重用。假如当年他不大胆用我,我也不能有今时今日。不过面对我的职位空缺,陈立人一时想不到谁合适,只好暂指另个部门的人去代管。
我想起向他推荐部门中的一个。那人跟我一起做过几件大的项目,对行政方面也熟悉,该能胜任。他表示考虑。
那时离开陈立人办公室,我乘电梯下楼。途中停住,门打开,外面是叶文礼。他彷佛一愣,才走进来。
电梯门关了,往下降,叶文礼忽问:“你准备不做了是不是?”
我不语,只有点头。他也沉默。过一下子,他说:“那另外一件事呢?你有没有想好怎麽办?”
怎麽办?还能怎麽办?我想,心中更苦涩。
直到他要去的楼层到了,我始终未开口。
离开的事在部门内宣布开来,众人面上都好像错愕,大概私下又谈论起来。我不多理会。是也没有心思,一面要交接,一面还要应付另一边公司的事。
最後一天去办公室收拾,部门的众人来问一起午饭。因为要赶着走,我婉拒了,他们样子彷佛讪讪的。秘书elin还是将一束花献上,表示大家的不舍之情。
我笑一笑,接了。倒是没有觉得什麽舍不得的。
父亲是在手术後第六天完全地清醒了。他还开不了口。又进行一次电脑断层检查,确认已无出血情形,於是将呼吸管移除。不过,医师表示脑组织还有小部份水肿,因而仍让他住在加护中心。
许女士这一向天天来,要过了访问时间才走。我因为忙,两三天才去一次,和她碰到的机会不比许程诚多得多。可就算碰到了,也没有什麽可讲。跟父亲也是。即使他已能听懂,我也什麽都不说。每次望着他那张因病苍老几乎要陌生的脸,总不免要生出一种凄凉的况味。我总是待不久。
这之间,我亲自飞去纽约一趟,为了厘清海外分公司的帐目。因牵扯深,不好解决,主要又有人事的问题。比起父亲,我没有旧谊方面的包袱,可以很大刀阔斧,但是也要花上一番工夫。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