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生骨肉,可就难讲了。既然有了厮守之人,些许面子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类似的话,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但是从未说得如此明白。梁荣涨红了脸孔,语带哽咽:“都是儿臣不孝……”
因为自己,让父亲连续弦都不肯,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梁峰摇了摇头:“是为父对不住你。我可选心仪之人,你却必须与人联姻,诞下皇孙。”
“父皇!”梁荣上前一步,跪倒在梁峰脚边,“儿臣愿听父皇安排,尽早纳妃!”
政治婚姻,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梁峰动了动嘴,并未说出这话。梁荣毕竟生在皇家,给他灌输那些千年后的思想,反而是害了他。
语气一缓,梁峰道:“也不用太急。等到你满十六岁,再大婚即可。”
这一点梁荣也是清楚的,不论是父亲还是太医,都曾说过。男二十而室,女十五出嫁,正是因为此时乃最佳的生养年龄。过早婚娶,只会害人害己。纵欲更是短命的根由。阿父终归还是爱他怜他的……
见小家伙的神情平复下来,梁峰也松了口气。今天这一场下来,太子娶妃的事情,就必须提上日程了。这时,倒也显出了后宫无主的坏处。没有皇后,许多“夫人政治”也没法操作,选太子妃更是让人头痛。总不能由他亲自验看大臣家的内眷吧?
还是要想个办法才好。
且不说内廷种种。天子有疾的消息,迅速在世家中传播开来。许是羞愧,御史大夫王裒也是大病一场,还向天子请辞。结果被天子驳回,甚至都未曾罚俸。陛下此等“胸怀”,着实让人赞叹。但是敬佩归敬佩,利益才是关键。既然天子不娶,太子就成了让人惦念的“奇货”。
天子究竟会择何人联姻呢?是并州诸高门,还是冀州世家?亦或者豫州高门呢?别说太原几个朝中有人的世家,就连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这样名门,都有意送女入宫。平州崔毖的覆灭,可算给他们敲了个警钟。
当今的赵天子,靠的可不是世家起身。只改制屯兵一样,就让黔首庶民如臂使指。六军战力非凡,还有霹雳砲这样的攻伐利器。官窑织造,更是巧夺天工。至今外朝的赋税,都比不过内廷货殖所得。加之科举的出现,让寒门有了进身余地。
有兵有钱亦有才华,这样的天子,未免太过强势。亏得还懂些怀柔手段,并未彻底废除九品选人法,否则诸世家都要先犯上作乱。不过如此英明果决的天子,也让不少人意动。若是赵国能同大汉一般传上数百年,成为外戚,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没人肯放弃这绝佳的机会。因为当冬至时,当听说百官可携家眷赴宴,无数人闻风而动!
天子后宫空虚,往日可未曾让召见过朝臣内眷。现在传出这消息,不就是想探探各家有没有适婚女郎嘛!这可是为太子准备的,哪怕选不上正妃,当个侧妃也是好的啊!
因而冬至那日,光是百官亲眷,就来了两三百人。宴席安排在了西苑,专为眷属僻出院落。官宴之后,还有游园。有几家女郎作诗作画,献于天子,得了封赏。
一顿饭吃完,不知多少人心思难定。宫里却未传出明确消息。天子案头收到的奏书,再次多了起来。
“拓跋猗卢最近起了另立世子的念头。”垂拱殿内,张宾独自密奏。
这是信陵传回的最新消息。在平定幽州之后,拓跋猗卢受封代郡郡公,按照道理,他的长子拓跋六脩,该册封为世子,继承其父家业。然而不知是怎么想的,拓跋猗卢竟然没有封这个长子,而是对幼子拓跋比延宠爱有加,似有封他为世子的打算。
虽然鲜卑向来没有明确的长幼之别,兄终弟及也是常事。但是拓跋六脩不同旁人,凶残跋扈不说,还极为善战。这样闹下去,必然会让拓跋部生出祸患。
而这,也是大赵需要的。
梁峰微微颔首:“让信陵静观其变。若有机会,可推波助澜。”
现在幽州百废待兴,拓跋部就算臣服,也不是易于之辈。虽然距离后世北魏诞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梁峰并不准备看他们坐大。先拆分其部,使其内乱,然后趋虎吞狼,引得拓跋部和正在崛起的慕容部争抢北疆,才是最好的法子。
毕竟国内想要稳定下来,对周边用兵,怎么说也要一代甚至两代以后了。平定匈奴和东晋,收复川蜀荆湘,才是当务之急。
张宾会意:“臣会让他们小心行事。”
赵国可是拓跋部的宗主国,间谍工作万万不能暴露。
梁峰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北地情况。待一切交代完后,他并未让张宾告退,而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爱卿家中,可尚有一女待字闺中?”
饶是张宾,也被这话问的浑身一震。定了定神,他拱手道:“微臣家中幺女,尚未许配。不过已经及笄……”
如今朝廷规定,男十六,女十五,方能婚娶。以往朝廷都是定下最迟婚龄,天子却反道到而为,颇惹了些非议。不过世家向来晚婚,更有医官们讲述年龄太小,易造成难产的问题,渐渐也让朝中不少人改了主意。因而张宾这样的新贵,家中女郎年龄渐长,仍未定下婚事,也不算出奇。
梁峰笑道:“及笄更好,女子年龄大些,易于生养。太子如今也要娶妃,不知可聘卿之爱女吗?”
这可是张宾万万没有料到的!储君娶妻,怎么也该在世家内选取才是。他虽然